第二天一早,魏都大梁,繁華的大梁國道南側,鬨中取靜的富人區。
雪後暖陽透過庭院尚積著雪的枯枝,照射在一棟雕梁畫棟的精美兩進小院中。
在這市中心一類地段的大平層中,朝東的正房中,黃銅連枝燈上的紅燭尚未熄滅,映照著房中華麗而精美的布置。
輕薄的棗色床帷後,一個英俊的男子翻身醒了過來,這半睡半醒間,更顯得他風情萬種。
他便是日後的龍陽君。
此時,他宿醉的腦瓜還有些發痛。
他伸出兩根纖長的手指揉了眉心,坐了起來,一頭烏黑油亮的青絲,披散在裸露的雪白的肩上,那裡還有一道被荊條抽打後猙獰的紅色傷痕。
魏王賞賜的瘡藥非常有效,幾天便已愈合,隻待紅印消退,便會恢複如初。
但治愈他的並不隻是這些瘡藥。
一番苦肉計,不僅沒讓魏王追究他私下倒賣糧食的事,還同意他住在宮外,可隨時進宮,卻不必日日上朝。
於是,前幾日他用三千兩黃金買下了這座宅邸,終結了他二十多年顛沛流離生活。
昨夜他喬遷之喜,請了不少達官貴人,一直喝到天快亮。此時,腦袋還有點昏昏沉沉的。
直到仆人給他端上了45度手磨豆漿,他喝了一口,恰到好處的熱飲,讓他終於有些醒過神。
他環視著這座房間,這裡的一切都如他想,儘善儘美,唯一的缺點,他望向了空空如也大床的另一邊。
漫漫長夜,這張床對他來說有些過分寬敞了。
他翻身下床,披上黑色的絲質睡袍,輕軟的絲光緞麵勾勒出他強壯的身形。
精心漱洗一番後,他換上了利落侍衛的製服,這時,仆人來報,有一個來自衛國的商人,想要見見主人。
龍陽知道那就是呂不韋,他收到了彙票,覺得這個衛國商人挺有意思,差不多白給了他六萬兩黃金,跟他確實可以進一步談談交易的事。
不過,他並不想現在見到此人,因為他急著要去見另一個人,那個坐在龍座上的身影。
仆人見龍陽要走,連忙按那個衛國商人的吩咐說道“那位客人說,趙國太子丹想要以兩石一金的價格買下主人所有的貨。”
趙國太子丹?龍陽頓時停住了腳步,他的確有能力吃下自己所有的貨。
最近魏王正與齊王談倉庫的那批七百萬噸大米。
這批大米走私進入魏國,並沒有申報,也沒有納稅,魏國完全有權扣留這批貨物,甚至予以沒收
不過,魏王為了兩國邦交,隻是通知他以市價六折買回去。
但這事談很不愉快,那個一毛不拔的鐵公雞一分錢也不想出,隻想白白將糧食拿回去。
於是,龍陽對仆人說道“請那個商人進來。”
他打算先跟呂不韋談談,然後告訴魏王,他們可以把糧食出售給趙太子丹,讓那個鐵公雞錢貨兩空。
而此時的齊國,田儋也從一個二流紅館頭牌的床上醒來了。
昨晚,他遇到了幾個趙國商人,聽說趙國又要打仗了。
之前那位魏國使者龍陽接下齊王這批貨以後,許諾了他不少回扣,讓他幫忙聯係買家。
於是,他心生一計,何不借口趙國要攻打齊國,讓齊王把糧食買回去備戰?
這一單要是成了,他至少能提二,三十萬兩黃金。
一想到金燦燦金子,他再也睡不著了,立刻起身活動了一下身軀,如今他最大的難處,是怎麼才能見到齊王。
雖說他是齊王的親表弟,但卻連個侍衛都不如,無詔根本無法進宮。
於是,他想到了齊王的親弟弟田假。
這位齊國二殿下最近在都城風頭一時無兩,接連開了幾家新店。
聽說是因為他在齊王被困秦國期間儘力籌謀,現在得到了齊王不少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