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繆多少猜出李侃的心思了,要麼是問罪,要麼是問政,他思考一番,回答道:“一是因為戰亂,二是因為匪患,三是因為沉重賦稅。”
錢繆此人果然不一般,一下就指出了問題的關鍵,李侃點點頭,心中暗讚,繼續問道:“錢將軍以為,這些問題該怎麼解決呢?”
錢繆沒想到初次見麵李侃會問這種敏感問題,但是又不得不回答,“卑職以為該減賦稅,剿賊寇,還百姓一個安定的環境。”
李侃眼中閃過一絲精光,看著錢繆問道:”錢將軍覺得這浙西環境如何呢?”
錢繆臉色微變,這個問題就有些不好回答了,浙西的情況他心中清楚,董昌的野心他也明白,但是作為一個下屬,他隻能儘量規勸,做好自己。
李侃把錢繆的表情看在眼中,話題又一轉,“錢將軍可知孤為何會在此處?”
錢繆有些尷尬,他當然猜到李侃為何會在此,但這個時候隻能裝傻,“恕卑職愚鈍,殿下行事,卑職豈敢胡亂猜測。”
李侃嗬嗬一笑,也不揭破,而是接著問道:“那錢將軍為何會在義興呢?”
錢繆心思敏捷,瞬間想明白李侃這麼問的用意,他拱手道:“前幾日,原節度使周帥傳令各州帶兵去潤州平叛,卑職奉杭州董刺史之命率兵北上,昨日夜間才得知潤州叛亂已被殿下平定,事發突然,卑職打算安排好軍中事宜再去參見殿下,不曾想在這裡碰上您,還請殿下恕罪!”
李侃擺擺手,笑道:“錢將軍不必多心,潤州有難你能伸出援手,可見高義,孤代表潤州百姓感謝你,明日孤就返回潤州了,到時候會召集各州將領共商大計,還望將軍萬勿推卻。”
錢繆一拱手,“殿下有令,卑職豈敢不從?”
李侃哈哈一笑,“好,既然叛亂已平,還煩勞將軍回去向董刺史轉達我的謝意。”
錢繆哪裡聽不出李侃此話的意思,這是暗示他義興是常州的地盤,你該回杭州了。
“卑職一定將殿下的話帶到。”
李侃怔怔的看著眼前破敗的村莊,片刻才歎道:“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錢繆聽聞此話不由微微一愣,這話說的很有哲理啊,但是又聽不太懂,於是問道:“殿下,您此話何意啊?”
李侃淡淡的說道:“錢將軍看看這些破敗的房舍,不論國家興盛還是衰亡,受苦的最終都是老百姓。”
錢繆自幼學武,擅長射箭、舞槊,對圖讖、緯書也有所涉獵,但是對於李侃這話還是有些不解,“殿下,王朝戰亂頻繁,民不聊生,可以理解,國家興盛,怎麼也‘百姓苦’呢?”
李侃隻是有感而發,說完才發現這句話好像是元代才出現的,看著錢繆一臉好奇的表情,隻好解釋道:“如果天下安定,皇家定要大興建設,搜刮民脂民膏,百姓一樣不堪其苦,像秦王朝興起時,築長城,開馳道,造官室,勞役繁重,百姓受儘了苦。”
錢繆一臉恍然,對著李侃躬身施禮道:“殿下憂國憂民,卑職甚是欽佩!”
李侃扶著錢繆的肩膀,意味深長的說道:“如今的大唐,奸佞當道,賊寇四起,藩鎮割據,孤雖有憂國憂民之心,手中卻缺少忠心得力的輔佐之臣,若能得將軍這樣的能臣強將,乃孤之福,百姓之福也!”
錢繆沒想到李侃初次見麵就對他有如此高的評價,說不激動是假的,通過剛才這一會的交流,他對李侃這個殿下還是挺有好感,挺欽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