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嗣昭聞言一愣,“殿下,若想要徹底解決室韋部落這一心腹大患,隻怕首先還得應對奚族人所帶來的重重阻力。”
“近年來,經過契丹人的多次征討殺伐,奚人已近乎完全歸順於契丹一方,這無疑給我們大軍北上之路設下了一道障礙。”
李克用微微頷首,“關於奚族之事,陛下在我臨行之前特意提及過,此部落戶數不過才區區一萬,人口約莫四萬人上下,能調動的兵馬大致也就五六千罷了,單從兵力上來看,確實算不上有多大的威脅。”
“然而他們一族盛產良駒駿馬,這對於契丹來說是一股不可小覷的助力,所以說務必要想方設法將其爭取到我方陣營之中才行。”
“殿下有所不知,耶律阿保機對待奚族可謂是用儘了手段,不僅對奚族采取了武力征服的策略,更是通過與奚族王室聯姻以及結盟等一係列懷柔政策來籠絡人心。”
“如今甚至撫慰奚族各營帳部落,並有意將其視作契丹國族,就連耶律阿保機的夫人也是出自奚族王族,如此情形之下,想要將奚族爭取過來怕是難如登天,依末將之見,倒不如直接將其儘數屠戮殆儘來得乾脆利落!”
李克用連連擺手“萬萬不可如此行事!根據內衛所傳遞回來的情報顯示,其實奚人中也並非所有人都心甘情願地依附於契丹。”
“陛下的旨意乃是先設法分化離間他們,儘力拉攏那些有可能歸降我大唐的部落,至於那些冥頑不靈、執意不肯歸附者,則可視為敵人予以堅決打擊和消滅!”
李嗣昭滿臉好奇地看著李克用,眼中閃爍著疑惑和欽佩之光,“陛下當真猶如神人一般,似乎這世間之事無論大小巨細都能了如指掌?
李克用的麵容瞬間變得嚴肅起來,目光淩厲地掃過眾人,沉聲道“你們這些家夥以後說話做事一定要小心謹慎,切不可口無遮攔!要知道朝廷裡的那些內衛可都是厲害角色,絕不是好惹的!”
說完這番話後,他又特意看了一眼李嗣昭,眼神中帶著一絲警告之意。
李嗣昭感受到李克用那犀利的目光,心中不由得一凜,趕忙拱手應道“末將一定銘記在心,請殿下放心!”
十日之後,李克用率領著大軍浩浩蕩蕩地從雲州出發,一路上旌旗飄揚,馬蹄聲響徹雲霄。
這支軍隊朝著東北方向不緊不慢的前行,經過數日跋涉,抵達了媯州,在此處稍作休整兩日,繼續前進,大軍順利渡過了潞水和鮑丘水,逐漸深入到奚族的領地。
一名身背令旗的斥候風馳電掣般地奔至李克用麵前,“啟稟大將軍!在東北方向三十裡外發現大批契丹騎兵,粗略估計其人數約有三千之眾,目前他們正朝著北方快速移動!”
李克用眉頭微皺,若有所思地自語道“向北?難道他們察覺到我們的行蹤逃跑了?”
“回大將軍,據小人觀察,這群契丹人並非是在逃跑,看他們那副氣勢洶洶的樣子,倒像是前去打仗,想必並未發現我們的存在。”
“打仗?北麵乃是奚部落來諸的營地所在之處,據陛下所說,這個部落並不願意歸順契丹!”
李克用臉色微微一變,隨即果斷吩咐道“速去叫來李嗣昭前來見我!此事非同小可,需得從長計議一番才行。”
未及一盞茶的時間,隻見遠處塵煙滾滾,李嗣昭身跨駿馬,如疾風般疾馳而來。
“殿下,前方有契丹騎兵出沒的跡象,不知是否要開戰迎敵?”
李克用微微頷首,目光如炬,“這些契丹人極有可能是衝著來諸的營地而去,本王現撥給你六千精銳兵馬,你即刻率兵追擊敵軍,切不可心慈手軟,能殺多少是多少!此乃我軍首戰,隻許成功,不許失敗!”
李嗣昭聞言,神情愈發肅穆,雙手抱拳朗聲道“請殿下放心!此次敵我兵力對比懸殊,我軍人數乃是契丹人的兩倍有餘,若不能取勝,末將願提頭來見!
李克用抬手示意李嗣昭稍安勿躁,“切莫輕敵冒進,以免中了敵軍圈套,萬不可追擊過遠,以防被敵方援兵所困。”
“末將領命!殿下且在此處靜候佳音,待末將凱旋歸來!”
李嗣昭言罷,轉身飛身上馬,手中長槍一揮,點齊六千鐵騎,如洶湧澎湃的洪流一般,浩浩蕩蕩地朝著契丹人離去的方向猛撲而去。
奚人酋長來諸得知契丹騎兵來襲的消息後,早已心急如焚。
他在營帳內來回踱步,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不斷滾落,口中憤憤不平地罵道“這幫契丹賊子實在是欺人太甚!我們都已向西撤退五十餘裡了,他們竟然還是不肯罷休!難道真要趕儘殺絕不成?”
“首領,族裡攏共也就七八百名戰士,跟強大的契丹人相比,簡直是以卵擊石,根本就沒有絲毫勝算!要不還是趕緊撤離這裡吧!”
來諸冷哼了一聲,瞪著對方說道“撤離?敵人一炷香的時間就要殺過來了,能跑得過契丹人的那些快馬不成?族裡還有那麼多老弱婦孺,還有辛苦養的牛羊又該如何處置?”
“首領,契丹人無非就是想來搶奪我們的牛羊和糧食罷了,要不我們舍棄掉一部分牛羊,以此來吸引他們的注意力,然後趁著這個機會讓其他族人先行撤退?”
來諸大聲嗬斥道“哼!舍棄一部分牛羊就能解決問題了?就算暫時逃過一劫,契丹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他們遲早會再次找上門來。”
“首領,如今王族五姓大部分都已經投靠契丹了,我們又何必在這裡苦苦支撐?倒不如也學他們一樣歸順契丹,至少還能保住性命。”
聽到這話,來諸頓時怒不可遏,指著那人的鼻子罵道“住口!投靠契丹當下等人?耶律阿保機與大唐為敵,一旦我們選擇歸順契丹,那就等於是站在了大唐的對立麵,到時候大唐絕對不會放過我們的,那才真是死路一條!”
“首領,既然您不願意歸順契丹,那要不我們乾脆歸順大唐好了,在這種局勢之下,想要保持中立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對啊首領,不停地遷徙也不是個長久之計啊,再這樣下去恐怕不用等到契丹人打過來,咱們自己就先撐不住了。”
來諸輕歎道“事到如今,隻能舍棄故土了,但也要先熬過這一關再說!”
此時一名士兵急匆匆跑了進來,“首領!契丹人與唐軍打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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