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炎在原地怔愣一瞬,接著聽見自己心臟傳來“咚咚咚”的聲音。
有股難以言喻的情緒在胸腔不斷燃燒,致使他眉頭皺起。
不是因為煩躁,是因為他想知道,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情緒,以一種微妙的感覺藏匿在他內心深處。
導致他每次拒絕顧清時,心臟就像是被什麼重物墜住了一樣,會突然失去平常的理智。
陸景炎雙拳緊了緊,抬頭看向麵前緊閉的幕簾,莫名的衝動驅使他滾動著輪椅來到試衣間麵前。
他伸手將純白的幕簾拉開。
試衣間內,顧清背對著他,低頭整理婚紗裙擺。
瘦削白皙的後背**著,垂感極佳的幾條絲綢綁帶垂在半空,背麵看著,有種淩亂的美感。
陸景炎喉結滾了滾,收回視線,滾著車輪進入試衣間。
他停在顧清背後,抬手拉起她後背的綁帶。
身後傳來輕微的拉扯感,顧清沒多想,隻以為是服務員進來幫忙了。
她微微抿唇,笑著跟身後的“服務員”說道:“不好意思,麻煩你啦,我未婚夫有點害羞。”
顧清一邊說,一邊整理婚紗,模樣好似漫不經心,說話的語氣卻帶著似有若無的寵溺。
陸景炎拉著綁帶的手瞬間收緊,該說是她足夠細節嗎?
她沒有說他不方便幫忙,讓彆人第一時間聯想到他坐在輪椅上,而是說他害羞。
陸景炎眨了眨眼,輕聲說道:“不麻煩。”
算是回應她的話。
顧清聽見聲音,立刻回頭,驚訝道:“怎麼是你?”
她眼睛瞬間亮了起來,臉上毫不掩飾的笑意,格外坦蕩大方。
陸景炎眼睫一顫,忽然覺得自己剛才的所作所為,多少有些矯情。
他抿了抿唇,對上顧清的雙眼,說道:“現在是有點害羞,但有些事情總要適應,畢竟我們以後是夫妻。”
陸景炎突然有這樣的頓悟,顧清感到意外。
她歪了歪頭,問道:“你真這樣想?”
陸景炎沒多猶豫:“嗯。”
顧清笑著點點頭:“那就麻煩你啦,未婚夫。”
“未婚夫”三個字,她說得很輕,像是一片羽毛從心口飄過。
不足以重視,但落在湖麵也能泛起一陣漣漪。
這三個字從她口中說出,他竟然會感到有種莫名的安心。
“你怎麼總愛分神?”顧清話中含著笑意。
陸景炎的思緒被攪散,回過神才發現,顧清已經在他麵前蹲下,等著他幫忙了。
“抱歉。”他道了聲歉,拉起幾條綁帶開始給她係。
他儘可能小心一點,不過動作間,手還是不可避免地會觸碰到她的後背。
“你的手很冰。”顧清說道。
陸景炎動作頓住,以為是讓她感到不適,剛要道歉,想著要不還是等服務員來幫忙,就聽見她關心道:“你是不是經常失眠?”
陸景炎愣了下,沒想到她會問這個。
他點點頭:“是。”
其實那場車禍,給他帶來更多的,是精神上的折磨。
從那天起,他每晚都被噩夢所糾纏。
他自怨自艾,痛苦自己變成廢人,可他這條廢人的命,是父親拿命換回來的。
他幾乎沒有一天,完整睡到過天亮。
看見他微微擰起的眉,顧清沒再開口,她心裡多多少少清楚他為什麼會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