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我們再雇了些腳夫,將這些糧再運往上京的鄉下。昔日冬季來臨,女真各部都較為緊缺糧食,南來的大糧商隻需將糧食運往上京,根本用不著再將糧食下批或者穿街遊巷式的叫賣,糧食很快就能售罄。可是鄉下的窮苦人家也很需要糧食。
我們用貂皮鹿茸換來糧食,然後再售賣到鄉下,雖然多花了些成本和功夫,倒也能賺取不少。這年冬天,我們便也很快能在上京立住了腳,並在京郊與鄉下接壤之處購買了一處房子,這是我們做夢都沒有想到的。
然而好景不長,就在十二月的中旬,眼看我們宋人的大年將至,草原上突然下起了幾十年不遇的罕見大雪,雪如鵝毛,下了三天三夜,積雪過膝,深凹處竟與人齊高,大地萬裡銀裝素裹。當時我與你爹爹仍在鄉下做賣糧的生意,大雪封路,我們便也隻好借宿在了鄉下窮苦女真人家裡。
十二月十九日深夜,你娘夜宿在屋,隻聽屋外狗聲犬吠,起初你娘還以為是有山上的野狼大雪封山過於饑餓,下山尋找食物了,你娘為了安全起見,也未起來。過了一會,隻聽一陣馬蹄聲從屋外經過,蹄聲呼嘯,來人不少。
這一夜你娘都沒睡好,第二天一大早你娘起來,去屋外的乾草垛裡扯草,這一扯不打緊,隻扯了幾下嚇一跳,一個蓬頭垢麵的壯實漢子躺在草堆裡,渾身是血,背上胳臂上全是刀傷箭傷,此時早已是昏迷不醒了,看這樣子著實令人害怕。
你娘將這人用雪橇拖進屋來,灌了些稀粥,又小心翼翼地將他的傷口全都一一地包紮好,這人在這裡臥床休息了整整三天,傷勢略有好轉。第四日響午,這人趁著你娘外出尋找野菜,竟然不辭而彆地走了,從此再也沒有看到他人。
這人是女真人,你娘想著他養傷時,本就沉默寡言,一語不發,也許他本就不懂我們漢語,或者他壓根有可能就是個啞巴,當時也就沒當作一回事,此事就此告一段落。
來年春天,萬物複蘇,我們來這女真之地也有五個多月了,如今靠著你爹爹良好的經商頭腦,我們也算是在這女真有了立足之地。物色女真何部能堪當聯宋滅遼的大事便也被我們提上了日程。
在說唱賣笑和販糧賣糧過程中,我們也有意無意地打聽和了解了當下女真各部的民情民況。“女真”實即為古“肅慎”,我華夏三皇五帝堯舜時,就有肅慎朝華夏,待到禹皇治水定九州,四夷來服,更有肅慎朝貢覲弓矢。
女真人曆我華夏夏商兩周兩漢與唐,數千年而不衰,生命力旺盛,有過往可證,所以你父才言女真人猶如漢時匈奴也,絕對是一支不容小覷的力量,加以時日謀劃,聯女真滅遼可圖也。
那一年是我們第一次渡海赴金,女真還未稱國建金,各部為政,相互殺伐,當時又有契丹遼人從中挑唆女真各部,相互攻殺,采取窩裡鬥之計,以坐收漁翁之利,不廢一兵一卒奴女真各部為臣。
我們權衡各方,分析各部兵力、民情、財賦、民心、山川地理險要,得出能一統女真各部者非虎水完顏阿骨打部莫屬,也就是你的養父,從當今的事實來看如今果然如此,作出預判後,當時我們便謀而欲見你的養父。
我們曾賄賂你養父身邊的近侍,得以見你養父四次,可是四次都謀而未成。由於前番渡海,船毀人亡,我們丟失了由我大宋皇帝印有玉璽印章的親筆禦信,加之你父又是遼國屬地幽雲十六州之人,完顏阿骨對我們是大宋使臣的身份並不敢十分相信,深怕我們是為遼人效命的間諜,倡議女真人聯宋抗遼,怕是遼人使的反間計,一旦被遼人知曉,將遭滅族之禍。
四次談判均談而未果,直到有一次你娘你父與我在上京鬨市上行走遊春,忽一隊大批人馬在大街上叱吒飛奔,行人四處閃避,你娘當時正在買一發簪,來不及閃避,一不小心就被飛馬絆至倒地。(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