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前瞳孔猛地收縮,雖然他在禁地閉關萬年,可對世界上頂尖的強者還是留有印象。提爾,一萬年前的絕頂強者,以畫入道,成就畫之大道的道主,巔峰時期修為已然摘星,即便是承印者也鮮有他的對手,在戰場上更是憑借界兵星界騰筆描繪宇宙星河,是當時人族最大的敵人之一!
但是很快,道前眼中的驚訝緩緩消散,他站在台階之下,看著坐在柳條椅上的提爾,眼中的凝重逐漸被不屑所取代。
“我要是沒記錯的話……畫聖提爾,應該是個死人吧?”道前咯咯笑道,臉上堆積的皺紋擠破了膿瘡,幾滴腥臭的膿液落在大殿之上,提爾頓時眉頭一皺。
“你汙了這大殿。”提爾緩緩起身,將那小柳條椅輕輕抬起,放到大殿的角落,隨後居高臨下地看著道前,“這肮臟並非你的膿液,而是你本身……”
“五萬年前就該死的人族,為了活命居然是這副模樣……”
“活的模樣再淒慘,也比死了強!”道前咧嘴一笑。
提爾目中充滿厭惡之色“為了活下去,你需要定期服用腐爛的青龍血肉……這樣的活著在我看來和死了沒有區彆。”
道前握緊雙拳,他還想繼續嘲諷提爾已經死亡的事實,然而他發現自己所說的一切都十分無力。他惡狠狠地看著提爾,忽然眼珠一轉“想不到,神族的畫聖居然會出手幫一個魔族……”
提爾聲音淡漠“因為他和我有緣。”
“五千年前就死了的人,又怎麼可能和這個年輕人有關係?”道前冷笑一聲。
提爾沒有說話,隻是看了一眼他放在大殿角落的柳條椅。
“這座大殿,是你用大道之力構建出來的吧?”道前上下打量著整座大殿,“也就是說,那三個人在此時已經開始朝著禁地之外逃跑了?”
提爾沒有隱瞞,點點頭。
“你既然已經看出我身體的淵源,就更應該明白,那個女孩對我來說有多麼重要。”道前舔了舔嘴唇,眼中閃爍出歇斯底裡的瘋狂,“我也看出來,現在的你隻不過是殘留在這椅子上的一道意誌罷了,實力也不過是見日境……”
“如果對手是你,足夠了。”
道前的臉瞬間變得扭曲,狂暴的死亡之力儘數傾瀉而出,身後的虛空隱約出現一條腐爛的紫色巨龍!法則和大道之力在此時毫無保留地施展出來,五萬年,他等了足足五萬年,而且他隻有這一次機會,如果蘇婉活著回去,她斷然不會再踏入禁地一步!
“三十息。”提爾不緊不慢地挽起袖子,將那筆鋒若星辰的毛筆提起。
“你已經不是那個摘星境的提爾了,你隻是一道殘魂!”道前冷冷道,“你以為憑現在的你,能攔住我三十息?”
麵對氣勢節節攀登的道前,提爾手腕輕輕轉動,一顆拳頭大小,閃爍耀眼光芒的星辰飄浮在他麵前,提爾將筆提起來,在筆鋒觸碰到星辰的瞬間,星辰居然融化成了閃爍星光的流墨,原本就無比閃亮的界兵星界騰筆在沾滿流墨後更是耀眼的無法直視!
“我說的三十息,不是我將你攔住三十息。”
“而是我這道意誌,隻能存在三十息。”
“如果持椅子的那少年和我同族,我在幫他殺死你後,絕不吝嗇我的畫之大道,將之傾囊相授,隻可惜他為魔族之身,因此我停留三十息,保全他性命。”
“此後,緣儘。”
“口出狂言!”道前雙臂猛地揮動,象征著屠殺至高種族龍族的強悍法則之力撕裂虛空,腐爛的巨龍身軀足有十數萬丈,它張開大口,紫黑色寂滅的吐息自他口中醞釀。
這一招,算是道前此時能施展的最強法訣,也是他在禁地閉關五萬年領悟的至強之術,以屠龍法則為骨架,融合靈力,龍力,死亡之力的最強一擊!在道前看來,這一招甚至已經觸碰到星月之境!
“在我這招下,灰飛煙滅吧!”道前笑容猙獰,龍嘴之中的恐怖力量甚至將周圍的空間融化,無數空間儘數化為碎片,湮滅於龍息之中!
然而提爾隻是簡單地提起筆,憑空一點。
巨龍,在一瞬間就隻剩下後半段身軀,一塊足有山嶽大小的隕石從天空墜落,連同龍口之中的龍息一同砸碎!
“不可能……”道前猛地吐出一口鮮血,目光之中充滿了驚恐,從提爾虛幻的身上感知,他頂多能發揮見日初期的力量,並且提爾剛剛的出手也沒有摻雜著法則之力,為什麼……為什麼他看似輕描淡寫的一招,就粉碎了自己最強的進攻!
“隻知道動用法則之力的蠢貨!”提爾筆尖輕點,在空中隨意一劃,道前猛地抬起頭來,一塊更為巨大的隕石如流星般從天而降,長長的拖尾在天空上留下一道靚麗的劃痕,竟隱約與提爾隨意的一筆有十分相似!
“法則隻是大道之力的另一種武器罷了,拘泥於武器而非力量本身的人,終究是觸及不到這天地的極限,”提爾神情淡然,無喜無悲,“大道之力為世間本源,你居然舍近求遠,真是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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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道主……一舉一動,皆為法則!”
流星璀璨,將大殿毀於一旦,然而那看著就極為不結實,手法無比粗糙的柳條椅卻依然在角落搖搖晃晃,提爾看著扛不住自己隨手一擊的道前,眼中並未有半點驚訝。
境界越高,眼界越高,之所以無法觸及更高的境界,是因為你對這個世界了解的太少了。
提爾看著抱著蘇婉瘋狂向外逃竄的王磐,眼中閃爍一絲釋然。此子或許真的和自己有緣,在他留下的那幅畫卷包括那柄刀在內,隻有一樣是真實存在的東西,那就是他女兒親手給自己編製的柳條椅子,也是女兒給他唯一的遺物。
他始終記得剛長到自己腰的女兒費力地跟同族的工匠們學會了編製椅子,就立刻回到家中,將砍好的柳條依次擺放,然後用費力地編製起來,中途他還想幫幫女兒,然而她卻說不要父親的幫助,自己一定要自己動手,給父親編一把椅子。
身為作畫之人,對作畫之時的環境要求很高,提爾在沒以畫入聖,成就大道之主之前,就以作畫時講究清淨聞名,更彆提書畫的紙張,墨汁,桌案以及軟凳,可是在有了女兒的柳條椅後,那些柔軟平整的椅子再難入提爾的法眼,也唯有坐下傳來熟悉的凹凸感提爾才能靜下心來,專心作畫。
“二十五息了。”提爾歎了口氣,雖說他並沒有將畫之大道交給那個少年,可剛剛戰鬥的一切,他均以星界騰筆刻印在了少年的腦海之中,希望通過這一戰,能讓少年日後的修行少走一些彎路。
少年逃跑的方向很奇怪,老實說被道前這種強者追趕,普通的踏階境是完全沒有活路的,然而提爾卻敏銳地覺察到,少年跑向的海岸,卻隱藏著一股無比強悍的力量!那種已經登峰造極的力量哪怕是他全盛時期,也需要謹慎對待!
“神族的畫聖……戰鬥的時候可不要分心啊。”提爾一愣,隨後感覺自己的力量正急速流失著,他猛地回過頭來,卻看到渾身已經被流星火焰烤焦的道前正站在大殿唯一完整的角落,一隻手擦著嘴角流淌的不知是紅色還是紫色的血液,另一隻手則貫穿了擺在地上的柳條椅。
“如果你動了殺心,現在的我已經被你殺死了……但是很可惜,你隻是想用那流星的力量將我控製住。”道前咧開大嘴,雖然不斷有鮮血從他口中湧出,然而他的得意卻寫滿了那張猙獰的臉,“這把椅子……我在少年的戒指中看到過……我現在才知道,原來它就是你力量的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