頃刻之間。
整麵牆的鏡子碎裂,鋒利的邊緣劃過秦肆酒的臉頰,留下一條血線。
森森死氣將秦肆酒包裹在內,耳畔傳來陰冷的低笑聲。
有一雙如同千年寒冰的手覆在秦肆酒臉頰那道傷口上,反複用力摩挲著。
溫熱刺目的紅猶如一條細線,滴在地上又像是一朵朵鮮豔盛開的修羅之花。
這是兩個瘋子之間最親密的呢喃。
“這麼快就知道了我的名字了啊。”
惡鬼的名字是一道禁忌。
是他最不願提起來的事情。
惡鬼饒有興致地拍了拍手,像是讚賞一般開口:“是不是要給聰明的孩子一些獎勵?”
“比如—”他笑容殘忍惡劣,“親自賜予你死亡。”
滅世大陣需要的極陰之體惡鬼可以等。
但是眼前的人牽動著他的神經,渾身上下的細胞都在叫囂著。
殺了他。
立刻。
.
秦肆酒偏偏要頂著狂風暴雪,頂著濃烈的殺意開口。
“裴如墨,你家洗手間的燈壞了。”
裴如墨臉上的笑容加深,伸出手掐住秦肆酒的脖頸,將他整個人都提了起來。
他悠閒地欣賞著麵前人逐漸走向死亡的表情。
人鬼實力本就懸殊,秦肆酒的神力對邪神還沒有作用。
1001是真的害怕宿主被邪神大大給掐死。
畢竟這個世界不像之前那樣…
這個世界的邪神是純粹的惡意滋生,沒有什麼良心可言。
窒息憋氣的感覺讓秦肆酒覺得自己的肺子快要炸開。
但他隻是笑,笑容燦爛。
剛剛1001為他帶來消息。
這幢遠近聞名的鬼宅華南彆墅,竟然是裴如墨的家。
也就是說。
當年被滅了滿門的是裴如墨。
死前強大的怨念讓他變為了不願安息的厲鬼。
直到今日—
變成了一統陰間的鬼王。
.
眼下的情況不能勾起秦肆酒的心疼憐憫,因為他快死了。
他繼續笑著,臉上帶著潮紅,額頭的青筋凸起快要崩開。
但他的眼神卻如同一抹火焰直直地投進裴如墨的眼底。
狼狽卻依然像個不可一世的上位者。
秦肆酒勉強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既不是求饒也不是恐懼。
而是比惡鬼還要惡劣的語氣:“裴如墨,你當年死在了哪裡?”
秦肆酒彎著眼睛:“臥室?客廳?還是….洗手間呢?”
生命流逝的速度堪比流水,秦肆酒這具身體已經快到極限。
裴如墨的笑容扭曲癲狂:“這個問題作為你的遺言,我很樂意告訴你。”
隨著最後加重的力道,裴如墨輕聲說道:“就死在你腳下的位置。”
他收起笑容,神情變得死氣沉沉,緩緩道:“現在,這裡的亡魂又多了你呢。”
.
傳聞鏡子是連接陰陽兩路的橋梁。
此時滿牆碎裂的鏡子中,兩道人影交織,互不相讓。
交疊的身體猶如世界上最親密的愛人,掐住脖頸的手又像是命中注定的宿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