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肆酒聞言眯了眯眸子,表情淡然。
“既然已經猜到了,那你怎麼選呢?”
“你可真讓我傷心。”裴如墨語氣控訴地摸著自己的心臟。
他皺著眉,有些誇張地說道:“你怎麼不想想我為什麼不跟來?”
.
秦肆酒安靜地和他對視著,意味不明地問道:“你甘願?”
裴如墨臉上的笑意加深,語氣中是無限的繾綣:“心甘情願。”
明明是指殺了女鬼,毀了陣眼這件事情。
但是總讓人覺得這其中有彆的意味。
.
其實早在車上,裴如墨已經做好了選擇。
除卻秦肆酒對他說過的話,他也忽然覺得好好活著折磨那些人是個不錯的選擇。
他殘忍,狠戾,遊走於人間隻為挑起恐慌。
但令裴如墨沒想到的是,自己居然會遇見一個能讓他收起這幾種性子的人。
骨子裡的殘忍成為變本加厲的占有欲,血液中的狠戾抵消成了與他針鋒相對又親密無間的快感。
裴如墨望向秦肆酒的瞳孔幽深,輕輕勾起了唇角。
他現在也不是很想毀了這個世界,這裡似乎還存在著其他的意義。
例如…某個人。
於是裴如墨心甘情願顛覆多年的心血,隻為和這人糾纏——至死不休。
.
裴如墨的手中卻有了動作。
在秦肆酒的目光中,他乾脆地將淩厲的鬼氣打進女鬼的身體。
如同一根小草被折斷了一般,女鬼壓根來不及發出半點聲響。
.
滅世大陣設於東西南北四個方向。
於今晚,東南兩處陣眼已毀,大陣已廢。
從此世上再無滅世之心。
痛恨人間,勢必要將腐朽陰暗的氣息籠罩於大地之上的惡鬼,也會在某一天有了動搖。
也願意重新接納這個不完美的世界。
—隻因為一個人。
.
做完一切後,秦肆酒忽然有一種想要吻他的衝動。
在湊近的一瞬間,他忽然聞到一絲血腥味。
秦肆酒微不可查地皺了下眉,不情不願地直起身子。
.
裴如墨察覺到他的小動作後,一把將人攬進自己的懷中。
他一隻手掐著秦肆酒的下巴,另一隻手按著他的後腦勺。
血腥氣阻止不了暴烈的吻,如同萬物抵擋不了洶湧的愛。
.
滿目的殘肢肉渣,血液將大地都染了色。
墓碑上一個個慘白的人臉,枝頭上烏鴉怪異嘶啞的叫聲。
這一切無一不在訴說…這裡是一個堪稱狠毒的凶案現場。
他們在安靜地親吻。
.
一直在家裡等著的裴初,忽然察覺到了什麼。
一雙黑漆漆的大眼睛向外看去。
良久後,兩行血淚悄然落下。
陳鬱白哥哥呀,真的阻止了哥哥呢。
.
鬼魂因為執念而經久不滅,裴初也一樣。
他從前是被哥哥衝天的恨意帶成了小鬼。
可他能存活這麼多年,卻是因為自己心中那一個小小的執念。
如今執念已消,他終於可以安心地去投胎啦。
至於複仇什麼的…有哥哥在,他一點都不擔心呢!
.
裴初身子隱隱約約變得透明,他最後看了一眼裂開的電視。
心中默默地想著。
世界上有鬼,那一定有神吧?
尊貴的神明大人啊…要是你能聽見我說話的話,請滿足我吧….
要是下輩子還能和兩個哥哥在一起就好了。
他死亡之前家裡就在播放著那個動畫片,希望下輩子還能看得到,那樣才有家的感覺。
.
裴初綻放出一抹燦爛無比的笑容。
蒼白毫無血色的小臉變回了生前的模樣。
這是一張和裴如墨有著七分像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