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塵也沒想到,平日裡與南燭在荒山上練習篆刻結界,僅一年的時間,整個荒山竟然布滿了結界。
隻是最簡單的一環結界“固靈”,可束縛一些簡單的靈質。
固靈的威力十分薄弱,可成千上萬道的固靈同時施展,那便就非同尋常了。
徐塵一路跟隨,直到山頂。
原本平坦的山頂此時已經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坑窪,而身材瘦小的南燭,正背對著徐塵,站在坑窪的邊緣,一動不動。
“南燭?”徐塵試探性的說道。
或許是聲音太小,南燭依舊無動於衷。
徐塵提高嗓門,叫了一聲。
南燭的身體輕微的抖了抖,隨即轉過身,看向徐塵。
“南燭,你……你在乾嘛?”
“……”南燭沒有說話,一雙漆黑的眼眸十分空洞。
此時麵前的南燭,實在是太陌生了。
兩人就這麼對視著,盯著南燭眼眸的徐塵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心酸,那種異樣的情緒湧上心頭,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你……你到底怎麼了?南燭……你彆嚇我……”
南燭沉默了很久,最終還是發出了聲音:“下山,帶著徐伯,離開村子。”
“……”
“下山,帶著徐伯,離開村子。”
“為什麼……”
徐塵話才說到一半,站在前方的南燭突然扭頭,直接跳進了山頂的坑窪中,身影瞬間便消失在徐塵的視線裡。
徐塵一愣,隨即緊忙跑上前,探頭一看,整個人直接呆傻在了原地。
卻見巨大的坑窪裡,竟然是一張長滿了觸須與獠牙的嘴巴,一層裹著一層,就如普通肉蟲的嘴巴一般無二。
“南燭!”
“南燭!”
徐塵壯著膽子,瘋狂的大叫,直到周圍閃爍的光霧完全阻擋了他的視線。
那些固靈結界生出的氣息,正源源不斷的往那張“嘴巴”裡鑽。
然而此時的徐塵卻根本顧不上躲避,依然在嘶吼著“南燭”的名字。
“嘭!”
爆炸在山頂響起,強大的衝擊力將徐塵整個人帶飛了好幾十米遠。
幸虧這些日子的修行,不然徐塵不死也殘。
徐塵踉蹌的站了起來,卻因這一摔,腦袋清醒了許多。
南燭死了,已經死了。
雖然他不理解,但南燭確實已經死了。
“下山,帶著徐伯,離開村子。”
南燭的話在徐塵的耳邊環繞著。
不假思索,轉頭便向山下跑。
此時的徐塵近乎瘋狂,下了山,進了村子,才發現村子裡的人都已經出了屋,將視線看向了荒山的方向。
皆是被剛剛山頂的爆炸聲驚醒。
“徐娃子,出什麼事了?”
“都快離開村子!”
“到底出什麼事了?”
“不知道……反正……快離開村子。”
徐塵抓著自己父親的胳膊,便拉著他往村外跑。
徐伯掙脫開來,看著麵前驚慌的兒子,問道:“你這是怎麼了?到底出啥子事了嘛?”
“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亂喊什麼!”
“南燭說的,讓我們快離開村子。”
“南燭?南燭呢?”
“……死了。”
“……”
突然,徐塵聽到一些窸窸窣窣的聲音,由遠及近。“啊!”
隨著第一聲慘叫響起,整個村子瞬間成為人間煉獄。
徐塵父子跑過去看,卻見一道道漆黑的影子正如大軍壓境,湧了過來。
所過之處,僅僅一個呼吸的時間,那幫鄰裡便被啃的隻剩下了森森白骨。
離得近了,父子倆也看清了這一群影子的真實麵目,正是他們平日裡食物,肉蟲。
隻是此刻的肉蟲,足有人的腦袋那般大小,身上的藍斑散發著淡淡的幽光,那一張張粘液橫飛的深淵巨口,似乎能夠吞噬一切。
徐塵的父親被這一幕嚇的雙腿一軟,直接癱倒在了地上。
徐塵在這一年從南燭口中聽過不少外麵的光怪陸離,所以在麵對此時場麵時,倒還能保持著清醒。
他雙臂使力,直接將父親托在了背上,轉頭便跑。
可僅憑雙腿,又怎麼能跑過成千上萬隻的蟲子呢。
很快,徐塵與父親,也被淹沒在了其中。
……
“後來呢?徐爺爺你是怎麼逃脫的?”唐舒聽的入迷,迫切的想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
徐塵歎了口氣,說道:“沒逃,那些蟲子沒有對我和父親下手,想來是南燭最後僅存的善念。”
“南燭與肉蟲已經融為一體了?”
“或許吧……
父親因為此事被嚇瘋了,後來我帶著父親離開了村子,父親在中途餓死了,我是在昏迷後被一位術士救了,是當時唐家的一位供奉術士,叫陳舊。”
陳舊……
秦灼知道這個人,此人便是如今八門之首素靈門的初代門主,活了一百多歲,秦灼年少的時候還曾參加過他的入葬儀式。
“後來我跟著陳門主修行術法,為唐家效力,征戰三州十餘年……
再次聽到南燭這個名字時,已經是十多年後了,也是在那時候我才知道,他得了仙道,成為了一方霸主,後來大勢已去,隕落在了東郊。
至始至終,我都沒再見過南燭一麵。”
說到此,徐塵心中不免傷感,更是顯露出了懷念之意。
秦灼明白,徐塵懷念的,不是後來修了仙道的南燭,而是那一年與他朝夕相處,形影不離的好朋友。
“這隻蟲子,和當時的蟲子很像?”
徐塵斬釘截鐵的說:“除了大小,一模一樣。”
“修仙道一途者,死而複燃,倒也不算稀奇。”
“秦掌櫃覺得,他還活著?”
秦灼仔細的想了想,隨即搖了搖頭,說道:“可能性不大,更有可能是仙道複蘇。”
“傳承嘛……”
“等到了林地城,或許就有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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