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秦誌明‘嗯’了一聲，好半晌沒說話。
“他們做了什麼？”
李勝皺眉詢問。
“沒什麼，趙德彪跟他們說，地裡的花免費拿，他們就去拿了。”
秦誌明開口說道。
“隻是這樣？”李勝錯愕。
“隻是這樣。”
秦誌明點點頭，“那是一天晚上，他們帶著麻袋來的，一整晚都在裝，我在一旁攔，他們把我推到一邊。”
“連續三天後，奶奶上吊了，趙德彪找人把爺爺屍體挖出來，讓我推走。”
趙德彪說免費。
山民就去拿了。
花主人去阻止，說不免費，山民不管，依舊用麻袋來裝。
後來。
都死了。
“趙德彪想要肥力。”
“開墾出的花田和普通荒地，對他來說是兩種概念。”
“而開墾出的花田，花爛在地裡，和沒爛在地裡的花田也是兩種東西，後者在明年，花能開的更豔，更多！”
為了肥力，把人逼死
李勝沉默下去。
最關鍵的是
那幫山民。
花對他們沒用，沒有任何用處，但聽到免費二字，卻依舊帶著麻袋前往搶奪，即使花主人站在一邊，他們依舊會搶，甚至會當著花主人麵說這是免費的。
他們搶走能乾什麼？
或許會拿去市場上賣。
也有可能，是丟到自己種植的地裡當肥力。
但不論如何，他們的踩踏將花田給破壞了七七八八，最終帶著不足一成的花走了，留下一片狼藉的花田。
“窮山惡水出刁民啊。”
一旁站著的韓陽沒忍住，歎了口氣道。
窮山惡水出刁民，這算是個定律了。
去支教的女老師不能太漂亮。
在深山老林的村子創富的官員會感到一陣頭疼。
將種豬帶到山裡，給村民養的扶貧人員，會在第二天看到村裡人載歌載舞的將種豬殺掉吃了。
“劉莊手下的大花農，都是這樣？”
許生突然詢問。
劉莊是花草批發市場最大的渠道商，手下管著許多大花農。
警方調查了一部分，發現這些人或多或少都給劉莊一些‘回扣’，同時他們的發展速度也很快。
“查清了，劉莊和負責土地的那邊有金錢往來。”
“有要到期，且家裡沒什麼勢力的花農，隻要快要到期，這些人就會通知劉莊。”
李勝倒是開口回答了，他歎著氣開口。
花田的發展應該是貸款開墾占大部分資金支出。
不過對方卻能直接屯占他人的花田，達成一種低成本且迅速的畫麵發展。
許生點點頭。
他沒什麼問題要問的了。
“警官，不回去吃飯嗎？”
幾人沉默半晌，秦誌明突然笑著開口。
“都這個天了，去吃口熱乎的中午飯菜吧。”
許生
果然，這小子是故意卡著點問的！
許生眼角一跳，看了眼時間。
現在時間是一點二十分，過去了五十分鐘，黃花菜都涼了，回去後估水餃都坨了！
“下次換個時間點。”
李勝起身，罵罵咧咧的開口。
秦誌明樂嗬嗬的，“一定。”
說著，他頓了頓，又補充道
“如果有下一次的話，那一定。”
他都要死了，那惡作劇一下，讓抓自己的吃不上熱乎菜，這很合理吧？
至於是怎麼知道的
昨晚被抓的時候，秦誌明聞到了泡麵味，他猜測，這種案子，還有偏僻路段導致警察這幾天可能一直在吃泡麵。
那次日必然不會吃泡麵，吃點家常菜！
秦誌明臉上帶著笑意，他看著麵前的鐵門逐漸合攏。
太陽照在臉上的光束逐漸收攏。
“這小子。”
“可惜了。”
李勝歎了口氣，他並不懷疑對方說的話是假的。
當初，他還是個小警察的時候處理過不少這種案子。
曾經就有一起，兩個同行是競爭對手，然後其中一人散布出消息，說對方田裡蘋果能免費采摘。
然後，整個村的人放下了自己手裡的活，拿著麻袋去搶蘋果。
即使蘋果地主人在一旁阻止，卻依舊阻擋不住，會被推到在地，絕望的看著自己的蘋果地被洗劫一空。
一麻袋的蘋果吃的完？
吃不完，甚至說有人帶回家隻吃了幾個，隨後所有蘋果爛掉。
那是賺了？
沒賺，他們有的是請假去的，一天的工錢能買許多蘋果，甚至還不會出現這種吃不完爛掉的畫麵。
細細算來，他們還虧了不少！
所有人都虧，但依舊會哄搶，讓人感到很絕望。
除此外，還有一個高速側翻的案件。
有個運白菜的車側翻，司機就近找村民幫忙抬車。
後來，熱情的村民甚至連‘免費’兩個字都沒聽到，直接將所有白菜給偷走，帶到自己家裡，大晚上美美吃一頓白菜。
隻留下麵對賠償價格，滿臉絕望的司機。
案例很多很多，這是人之劣根，即便是後世也還有。
許生搖搖頭，將這煩心事給丟在腦後。
他剛準備走著上樓，卻看到一件事。
“小夥子，這是你剛才掉的，你信叔，這是你剛才掉的錢。”
隻見，門口處，不知何時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那。
對方身後站著幾個靦腆的青年，此時整握著一個被步包裹的錢，推搡著往看門的警察身上送去。
“行個方便，我們就去看一眼，就看一眼”
李樹勳頭一次露出討好的笑，低聲開口。
“叔，我就一看門的，你找我沒用啊，而且，你這是行賄啊”
看門的快哭了。
許生見此，內心一樂，走上前去招招手。
“怎麼回事？”
“許隊，這些人想見昨晚帶回來那個凶手，您知道的，這種級彆的罪犯，短期內不被徹查清沒辦法見麵，就算見也得申請，走流程。”
值班警察歎了口氣道。
就算是普通的殺人凶手，在沒查清後也不能讓他們見麵，不然難免會有什麼‘通風報信’的概念。
李樹勳看著許生，臉上的表情有點不自然。
“行了，交給我吧。”
許生擺手，沒讓對方太難做。
“來看秦誌明的？”
他掃了一眼麵前幾人。
麵容還算眼熟，當初的照片內就有周圍幾個人的身影，嗯，也有些人不在這。
“就看一眼”
李樹勳小聲開口。
“能拍照嗎？”周圍的青年舉了舉手裡的相機，相機很老，估摸著賣也隻能當廢品的價格賣掉。
“就看看就行”
李樹勳連忙拉住，隨後看著許生，不像當初見麵那樣劍拔弩張，略顯一絲尷尬，同時有點討好的意味。
“下不為例。”
許生笑了笑，轉身帶人重新向審訊室走去。
按規定來說不行，那就是行。
按理來說行，那就是不行。
許生是懂變通的。
李樹勳愣了愣，隨後連忙跟在身後，略顯局促。
良久過後，幾人出現在審訊室門口。
剛準備帶人離開的韓陽看到這一幕頓時愣了。
秦誌明也愣了。
看到他的瞬間，李樹勳嘴唇蠕動片刻，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整個人略顯恍惚，片刻後，心中突然湧出一股怒火。
“個龜兒子！你個憨貨！”
“捐錢，老子用得著你捐錢！？”
“七萬塊，美得你，你捐個屁的錢，還殺人，你有能耐怎麼不把我殺了？”
“當初還跑，你跑個蛋！”
李樹勳揚起手，狠狠拍在秦誌明身後，這一刻，巴掌有了聲音。
秦誌明疼的咧嘴，不過也沒哭，臉上露出些許笑意。
打著打著，李樹勳也不打了，板著臉，臉上卻露出了點淚水，雙目泛紅。
“老頭，你哭了。”
秦誌明提醒了一句。
“滾！”李樹勳又拍了一巴掌。
許生在一旁看樂子一樣笑著，想了想，接過對方的相機，示意幾人站在一起。
不出意外，合照的機會也就這一次了，還是好人做到底給拍一張吧。
“哢嚓！”
隨著一道閃光，一張未洗出的照片出現在眾人麵前。
許生昨天看過一張照片。
那是四年前的照片，李樹勳臉上帶著笑意站在中心，他身邊是麵無表情，陰鬱，站在角落的秦誌明。
現在他又看了一張照片。
李樹勳站在角落，板著滄桑的臉麵無表情，雙目泛紅，中間是雙手被銬住，身穿囚服，臉上露出笑容的秦誌明。
許生看了片刻，隨後笑了笑，將事情交給韓陽後，便轉身離開。
他的麵已經坨了！
片刻後，坐在辦公室的許生，罵罵咧咧的用筷子攪拌這坨住的麵條。
他剛想往嘴裡塞，可突然的，手機突然響起。
“艾我草，吃個飯而已，沒完了是吧！”
許生被氣笑了，一碗麵，快一個半小時了，愣是一口沒吃上。
他接起電話，來電顯示人顯示【黑心國安】。
隨後點擊撥通。
“老沙啊，你這要是隨手打的電話，你看我乾不乾你就完了。”
許生咧嘴笑道。
那邊的沙源臉上露出迷糊的表情。
“什麼意思？”
“我都特意避開你吃飯的點了，怎麼這麼大脾氣？”
“你避的太準了！”
許生看著坨掉的麵，豎起一根大拇指。
“有話說有屁放。”
“兩件事，一，上頭給福利院弄了點撥款和其餘補貼福利啥的。”
沙源開口道
“二，有沒有興趣來看看”
說著，沙源頓住，讓許生挑了挑眉。
下一刻，對方的聲音響起。
“人頭滾滾！”
人頭滾滾？
對，秦誌明被抓了，案件主體完結，但是
劉莊牽扯出的那些人可還沒完！
【鼴鼠】都來了，豈能空手而歸？
許生眯了眯眼，他此時食欲大開。
“人頭有多滾？”
“血流不止啊許隊長！”
“那可得好好看看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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