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爾袞忽然在旁開口，“駱先生且慢！你說那賊子早已設好埋伏，是怎樣的埋伏？”
“牆子嶺路邊兩側山坡上挖出十多裡長，上下數條壕溝。又用雜木亂枝堵住分岔口，待揚武大將軍中伏，幾萬少年弩手蹲在壕溝中一齊發箭，揚武大將軍的右路軍死傷三萬多，而他的民團竟一人不傷。”
“啊！”
黃胖子慘叫一聲，將禦案上的雜物掃落大半，咆哮如雷，“朕要剁了他！朕一定要剁了他！”
“駱先生！先去外麵偏殿內用茶，讓皇上安靜片刻。皇上息怒啊！”
範文程見黃胖子神色，生怕他又要發病，趕緊讓駱養性暫時離開，免得他一個長頭發明國人惹人注目，引來胖子仇恨，頭昏眼花之下當作出氣筒一刀剁了。
多爾袞送駱養性離開清寧宮，來到偏殿，上好茶。
“駱先生！可以對本貝勒直說無妨！依駱先生適才所說，那小賊早已在道路兩側布置好埋伏，難不成他知道揚武大將軍嶽托率領的右翼軍要從牆子嶺攻入明國？”
“此事我也不知道，據他自己所說，是民團少年閒著無事，學邊軍搞什麼軍事演習，可誰搞軍事演習要挖十幾裡長的壕溝，還是上下數道，何況邊軍也不會花這麼大力氣弄軍事演習，都是列個隊應付了事。此事極為怪異！
不光牆子嶺一戰，後來奉命大將軍率大軍攻入喜峰口青山關之後，高陽城外濟南城外兩地發生的大戰都有小賊的民團弓弩手參與，大清軍多數損兵折將都與此小賊有關。
除了洪承疇手下的幾位總兵斬首三千多八旗勇士之外。”
“什麼？洪承疇手下也斬殺過三千八旗勇士？”
多爾袞吃了一驚，
“駱先生恐怕弄錯了，沒有此事吧！據本貝勒所知，位於京畿附近的八旗勇士以及圍困錦州的大清將士，根本就沒有和洪承疇以及山海關外寧遠的兵馬有過交戰！”
“什麼？沒有交戰！”
駱養性驚異地站起身，心念電轉，
“洪承疇與高起潛隔三差五送上一份捷報，每次都能斬獲幾百個首級，是從何而來？莫非？也是那小賊所斬殺？
當時他的民團就駐紮在高陽，與洪承疇駐守通州的大軍相去不過三百裡，而且小賊和明軍的總兵總督不同，對首級並不感興趣，牆子嶺幾萬首級一個也沒割。難道是小賊將砍到的首級順手送給了洪承疇？”
多爾袞恨恨一咬牙，
“駱先生！你的猜測很有可能！當時一支正紅旗甲喇駐紮在清河橋，一日清晨大霧中忽遭無數箭雨偷襲，致全軍覆沒，連帶包衣奴才人數多達近四千人，大多數首級都被剁下。
而清河橋離高陽不過百裡，箭雨覆蓋！暗中偷襲！從不貼身近戰，完全符合那支民團的戰鬥習慣，這支民團非常可怕，比明國任何軍隊都可怕！”
兩人一番推測，竟也猜個八九不離十，基本符合實際情況。
多爾袞自己也想起濟南城外在他眼皮底下最後一戰，箭雨連綿不斷，火箭洗地。不禁臉色大變！
稍稍平靜後對駱養性道“駱先生再說說那日皇宮之變。”
“好的！那日咱們文武大臣與內侍太監裡應外合，將崇禎與整個皇宮控製住，隻等禪讓儀式一過，大明天下便由成國公與定國公以及一幫狗屁文臣共同掌權，而那晉王世子不過一傀儡而已！”
“小賊當日原本應守在城頭上，卻被笨蛋閹人王之心騙至宮中，薛閣老成國公等人正欲對其用剮刑解恨之時，小賊突然大發神勇，一腳踢飛寶劍，手似兩扇鐵板擊斷兩名武士脖子。
身形快如疾風搶下寶劍揮舞，勢若閃電，且力大無窮，眨眼之間立殺百十名大漢將軍與太監，救下崇禎一家。
本人也被小賊的飛劍所傷，至今尚在作痛。”
“之後，崇禎趁機逃往乾清官，那小賊亦不知去向。待我等回過神，圍攻乾清門時，小賊又忽然顯身，一出手便是三顆震天雷，殺散勳貴家丁，一人獨守乾清門，一張大弓一把大刀十幾顆震天雷，上千人奈何他不得，反被他殺死幾百人。
接著猛將曹變蛟率騎兵大隊前來救駕，吾隻得匆匆逃命。”
身形如風，身帶震天雷，大刀大弓，倒是與濟南城大明湖冰麵上之人一模一樣。
莫非是同一人？若真是此賊子，必是禍患，留他不得！
睿貝勒多爾袞緊緊地握住茶杯，好似要把人捏死。
沉思一會，多爾袞從衣袖中摸出一個子彈頭，
“駱先生，明國是否製造了一種新火銃，銃子是這種棗核形。”
駱養性接過子彈頭，翻來覆去看不出名堂疑惑之極。
“在明國並未見過這種銃子，睿貝勒，這顆銃子來自哪裡？”
多爾袞想起那天黑夜裡，筆架山海底通道外，漢軍在前，鑲白旗步軍在後意圖去偷襲時，對方陣地忽然扔出震天雷炸翻領先的漢軍，同時兩側突然射出一條條紅光的密集銃子，將後部的鑲白旗射得血肉橫飛，又遭到返身逃命的漢軍踩踏一番，死傷累累。
親眼目睹發出紅光的線條果然能置人死命，多爾袞從此相信濟南城外，杜度所說明軍有發出紅光綠光的神器，有鬼怪相助之類的話。
（其實兩者完全不同，筆架山外發出的紅光是機槍彈鏈中每隔五顆配置的曳光彈，確實能置人死命，濟南城外是激光儀發出的光不能傷人。）
已過去數月，想起當日情景，多爾袞仍心有餘悸，回過神來答道
“是筆架山前，一支明國神秘軍隊，戰法和那小賊的民團極為相似，同樣是箭雨震天雷，但這回多了一種極其厲害的火器，隔著百步之外，尚且能擊破鐵甲穿胸透背致人死命，還有密集的紅色閃光快如閃電，不過忽忽十數息，已射倒我幾百勇士。這顆銃子就是取自勇士屍體身上，共有幾百顆。”
駱養性大為震驚，那可惡小賊手中還有這種厲害火器，可那天在皇宮中為什麼並沒使用。
“哦？睿貝勒！可否用這種銃子裝在火銃中試過？”
多爾袞搖搖頭，無奈道
“已經試過，特意打造了幾根火銃，裝進這種尖頭銃子試射，效果反不如圓銃子，真不知明國用的是什麼火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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