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天還沒完全亮。
差役已經把流放的幾家人趕出了牢房,所有十歲以上的人都帶上了枷鎖、腳鐐。
上邊的點了人,就押著他們往京外走。譚嘉家和另一個姓玉落的家族同路同地,玉落家族說起來是家族,其實也和譚嘉家一樣,不過就五六人。為首的是玉落的大家長,一個六十歲的老漢。看起來很儒雅,雖然長得比較普通。
譚嘉謀認識他,很納悶,他隻是一個五品小官而已。為人很清正,名叫玉落飛。
玉落飛看見一個十三歲的少年,不知怎的就感到很熟悉。他是知道他的,名滿京城的譚嘉璧翞,可是他根本沒有見過。這個單薄的少年,長得高高的,白淨如玉,一雙眼睛沉靜又燦若星辰。
在玉落飛打量譚嘉璧翞的時候,他也在打量這個老者。覺得他很和善,中等個人,中等樣貌。他略略打量後,向老者點頭,以示禮貌。璧翞眼睛紅紅的,扶著年邁的祖父,一路蹣跚的跟著隊伍。
走到天亮了,已經到了京郊十裡長亭,那裡已經有一些人等著了。譚嘉璧翞看到了以前他家的仆人和管家,看到了姨娘,還看到了元王爺和滿圖是琳。
元王爺沒有直接和他們打招呼,是他的管家和是琳把東西給譚嘉謀,並說了侯夫人的後事。譚嘉所有人聽了,都淚流滿麵。元王爺在一邊和押差頭寒暄,並托請,讓他們看顧一下譚嘉家。
姨娘哽咽的說不出話,徑直的讓仆人給他們板車,把元王爺和他們給的衣食等放在上邊,她抱著璧翀,沉默未語。隻是眼神異常堅定的看著譚嘉所有的人。
譚嘉謀隻說:“好好過日子,你要好好的。”然後瞟了一眼璧翀。
璧翞看著自己的姨娘,深深的點頭說:“姨娘,您和翀兒保重。”
衙差喊人走了,譚嘉家也跟著大隊伍走。譚嘉的仆人管家哭成一片,跪彆舊主。姨娘忽然喊:“老爺,翞少爺,老太爺!”
三人回頭,笑著示意她離開。玉落家沒有任何親戚相送,來的隻有管家和仆人。看來也是積善之家,管家和仆人湊了些錢,買了點兒衣食給舊主。感動的玉落家所有人,直道謝謝。
在寒風中,他們就這樣走上了離京一千裡的奎省。衙役們因為有元王爺的交代,對譚嘉家比較客氣,還對他們和玉落家族的說:“你們算是運氣比較好的,奎省也是一個山清水秀的好地方。有幾家流放邊地,那才是折磨死人呢!”
而後看了看周圍,又悄聲說:“押送他們的是莫頭兒,他呀……”豎起一個大拇指又繼續說:“那幾家有得磨呢!我們哥兒幾個也是知道您們的,放心吧,不會為難您們。”
然後看了看譚嘉老太爺,繼續說:“可能您都忘了。我爺爺奶奶曾經在您家做過工,您給放了籍。我從小就聽爺爺奶奶提起您的好!就是曲誠家!”
老太爺說:“曲誠家啊!在我家就有三個,都放了籍。”然後仔細的看著衙役,說:“你是不是曲誠富家的?臉像曲誠富,眉眼像錦大紅。”
衙役興奮的說:“哎呀,老太爺,我爺爺就是曲誠富,奶奶就是錦大紅。這麼多年了您還記得!”
老太爺說:“那可不!你爺爺奶奶是實誠勤勉又良善的!”
衙役開心的點頭,沒想到貴人還記得他們。他時常聽說老太爺多好多好,如今見到才感受到,他沒有一點架子,就像他村口的太爺般。
老太爺突然認識了有淵源的人,也來了興致,問道:“你叫什麼啊?年歲幾何?成家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