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傳承了這麼多年,其實血脈返祖的幾率已經很小了吧。”謝離珠聽完這一樁往事,臉色冷得可怕,“或許是有人不想招惹嫡係,所以將血脈返祖的人偷偷處理了,或者一直隱而不發。”
比如她的父母。
她小的時候父母不止一次說過她未來一定會是個萬人敬仰的天才,但是彼時她就是公認的廢物。
出生時身上沒有一絲靈氣,引靈氣入體的速度也比旁人慢得多,在謝家的時候備受欺壓,與那些靈根出眾修行速度一日千裡的修士簡直是雲泥之彆。
作為親生父母,謝川和王昭不可能不知道她耳後有胎記的事情,或許他們也知道點謝家嫡係這般針對血脈返祖之人的內情,所以十二年來從來沒有和謝離珠提及此事。
但因為血脈返祖之人一直都是先經曆至暗時期受過磨難之後偶然的到機緣才能將體內的血脈之力激發出來,所以他們始終堅信不疑,也一直在等待那個讓謝離珠發生蛻變的時機。
如今看來,她在禦虛宗被廢去修為攪碎金丹,連劍骨也被踩斷,與死亡不過一線之隔,便是那個契機。
破而後立,向死而生。
沒了金丹和劍骨,她日後再想修煉困難百倍,對修士來說,已經幾乎等於是完全看不到前路了。
所以柳安筠來了,將她救下了。所以羽清來了,給了她進入明鏡洞天的機會。
她擺脫了死亡,又憑借自己的智慧與努力得到了閎時的傳承,天道認可她了,所以當日在明鏡洞天為她降下天雷重塑靈根,而後柳安筠又為她換上了新的劍骨。
被羽清收入門下後,她更是走上了與往日費儘心思爭鬥搶奪還隻能搶到一點點那種憋屈生活截然相反的道路,完成了蛻變。
如今,她倒也真真正正擔得起父母一直以來的期許,承受得了這眾人仰望的天才之名。
“是。”閎時點了點頭,與謝離珠直直對視著,眼中情緒莫名,“有人畏懼嫡係所以將自己的孩子殺了,有人不忍心害人性命所以拋棄了自己的孩子,不讓這些人再修道,也有人舍不得糟蹋這樣的血脈,看著自己的孩子白白埋沒天賦,所以始終隱而不發。”
被殺了的,她和閎時都沒見過。
被拋棄的,如閎時,流落遙伽帝國,生死未卜。若非安華將她救下,為她洗筋伐髓,做了這蛻變的契機,安有後來的閎時?
隱而不發的,如謝離珠,深信自己是廢物,但又將父母的話聽進去幾分,所以心中始終不甘,所以拚了命的去搶,發了瘋的去奪,打壓那些地位沒她高卻又天賦比她好的人,用儘一切手段都想要進階。
天賦決定上限,沒有天賦時總是她使儘一切手段進步也不多,所以她後來即使結丹時回去看望過父母,但最終也沒有和他們見麵。
她結丹時已經一百多快兩百歲了,和那些動輒一百歲出頭就結丹的天才比起來,她是那麼的不爭氣。
五歲的時候她學會了忍讓,十二歲之後她日夜為怨念與不甘所擾,第一次結丹回去看望父母那天,她嘗到了了愧疚與怯懦的滋味。
“離珠,人終歸還是要向前看的。”閎時看著謝離珠的神色幾經變換最後歸於平靜,緩聲道,“來者猶可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