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談話並沒有就此結束,管屠低著頭再問:“聖上,如若查清,那金陵鎮撫使該如何處置?”
興平帝沉默,這金陵鎮撫使雖不大可能叛變投了甄家,這會子甄家估摸著也不敢胡亂伸手去收,但兩者關係定然是不錯的,既這樣,那這個人就有了瑕疵和風險,斷不能再留在那個位置了。
所以他在考慮的事情不是關於金陵鎮撫使罰不罰的問題,而是考慮要不要就順勢借著賈珺的手除了這些毒瘤,若借,到時候自己再從旁添火搗亂,把局勢攪渾,把抹賈珺臉上的屎徹底揣甄家的兜裡,雙方便是惡虎鬥,能死不少人。
賈珺的安危他並不擔心,西戎西邙都不能叫他缺胳膊斷腿,金陵的甄家和一個鎮撫司又如何能?反觀甄家,就是不被滅了也最少能死一大片。
隻是這樣一來賈珺在神京,在大乾的處境就會變得極為艱難,首先就是來自太上皇的敵意和無窮怒火!其次就是甄家在朝在野的故交好友的記恨和刁難!最後就是世家大族的忌憚和排擠!
頭疼,暫且緩緩,“還有何事?”
管屠見興平帝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接著問了彆的事,他雖疑惑,卻也忙答道:“回聖上,賈珺若一直在那山中寺廟不出來,他是不是就不打算去金陵了?”
這廝不會真和尼姑子師太夜夜笙歌舍不得出來了吧?
興平帝卻擺了擺手,隨意道:“他在那山林僻靜之地待得越久,有些人就越是按捺不住,保不準這會子已經集結了大批‘山賊’正趕過去呢,若真遇著了,以他的性子來看,這金陵又如何不會去?”
接著他內心一狠,又道:
“你讓馮山帶著朕的密旨去一趟金陵,若那廝真好膽殺了金陵鎮撫使,便把密旨給他!”
這馮山便是上回為了帶走賈珺而和高同輝起了衝突的錦衣衛副使,他同時也是興平帝的親信之一,這密旨除了興平帝本人和殺了金陵鎮撫使的賈珺能看以外再無第三人可以知曉,管屠離不得京,故而此趟南下隻能他來!
這密旨是投名狀,也是免罪書!
大明宮。
太上皇靠座在矮榻上,閉目長思,他和皇後、興平帝不同,他不思念孫兒,隻想著同在今日死去的那些孩子們。
許久,他才長歎一聲緩緩睜開雙目,開口自言道:“你這皇帝太狠,如今連朕交代的甄家都不願意放過,一千精騎說給就給,哼。”
“可惜你還是不了解那猴兒,他哪一回的莽不是謀而後動?這甄家他不會動,最起碼不是他在江南的時候動!”
“夏侯赴任被伏已經將近兩個月,不也沒見那‘二莽子’有過行動?若真莽,他早就殺進神京了,你之算計全皆無用。”
寧國府。
一屋裡頭時不時傳來勸酒說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