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見得賈珺褪了袖口遮住了那刺眼的金光,太上皇心裡堵著的氣方才消散了不少,接著便也認真欣賞起來。
這書法功底還真沒得挑,大乾沒有比他更強的了,也不知是如何練成的。
思來想去,隻能歸根結底於“天賦”二字。
天賦異稟,說的便是這一類人。
“不得不說,你這猴兒雖叫人有千百樣嫌,但這書法造詣卻是讓朕也歎為觀止,不錯不錯。”
“朕問你,此方當真祖傳?當真有那奇效?”
賈珺駐筆,回“不敢欺瞞您老,臣隻說效用絕佳,若不放心大可去請太醫院的禦醫來瞧看看,雖說禦醫們興許不得要領,想來亦能看出幾分來。”
祖傳一字不提,隻說效用,看來他是心虛了。
太醫是統稱,禦醫是太醫的其中一部分,他們醫術高強,專為皇帝、後妃等皇室核心成員診治疾病,而其他太醫相比而言就沒那麼有針對性了,比方說被請去賈府給寶玉看病的太醫就在此列。
聽說要去請禦醫來,太上皇直接擺了擺手,說道“人不大口氣不小,不必請了,朕倒是記起你還有一手岐黃之術,醫好了林薛兩家女之頑疾。”
“此方留下,人滾罷,朕看著你礙眼。”
說畢揮了揮手,似趕一般將賈珺掃了出去,整得他一臉無語,不就是晃了下眼嘛,何至於此?當初除夕祭祖敬老爺都被他晃得眼冒金星不也沒二話。
果然,這凡夫俗子不比修道之人沉得住氣!
十二月中旬。
大觀園的楓葉林滿是紅色,透黃的銀杏葉子掉了一地,湖內殘荷越發的“殘”了起來,枯萎的荷梗立出水麵,有筆直的亦有斷折插著枯荷的。
風輕輕吹起,殘荷葉片敲打著枯梗,疊疊聲響起。
湖岸的柳樹枝柳紛飛,柳樹的底下滿是落了黃的柳葉,飄著,沉著,腐爛著。
殘冬。
天灰蒙蒙,片片雪花落了下來。
下雪了,這是今年冬天的第三場雪。
瀟湘館也早早燒起了炕來,寶釵、小惜春、小安兒小寧兒都在裡間,各自玩鬨各自坐了,黛玉也坐在炕上,後背貼在寶釵懷內,手裡拿著一封書信,直勾勾的盯著賈珺,臉上有遮不住的歡喜之意,亦有些惱意在裡頭。
賈珺對麵坐著,看著林妹妹一副要審他的模樣,頓覺好笑又好玩。
林黛玉將手中書信晃了兩下,問他道“你猜猜,這是什麼?”
賈珺聽了也沒多想,能給黛玉寄信的能有幾個?不外是老丈人林姑父罷了。
因何寄信?他自然也明了。
“可是家書?想必是姑父寄信來問你好了。”
黛玉搖頭,看著他道“你到底要瞞我到幾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