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已做了決斷,薛姨媽當即命人去外頭尋薛蟠回來,自己也先離了榮慶堂家去等著。
好巧恰逢今兒降雪天寒,薛蟠早早的就尋了半邊鹿肉來要與寶釵烤著吃,這會子正在梨香院醃肉擺布呢。
外頭之事他一時也沒得到信,便也不明。
薛姨媽一經回來,二人趕巧撞見了,一番言語相提,薛蟠便是拍著胸脯道“媽媽休要憂心,孩兒這一二年也算是學了好來的,失手打殺人的勾當我是再不能做的,此事便交由我來調停周旋,鴉弟和珍兄必然看在我之麵上,再不計較的!”
此事與失手打殺人並無什麼關係,薛蟠提這一嘴隻是想說他做事已有了分寸,再不咋咋呼呼的了,此事包給他,妥妥的。
薛姨媽怎麼可能不擔心?但也隻是點了點頭,又是叮嚀囑咐道“我的兒,你既這樣說,此事便就托付給你了,隻你且記著,萬萬不可害了你們兄弟情義,有什麼事咱們家來說。”
自家傻大兒外頭交的都是一些個狐朋狗友,這事她是明的。
雖說那什麼烏鴉一聽也是狐朋狗友一類,隻是到底是在珺老三跟前聽使喚的,斷然不會害了她的兒,所以她也有著私心,幫歸幫,但不能壞了情義。
薛蟠再一拍胸脯,套了件就往外頭去,又在門外點了兩個小廝,一路朝著傲地樓(傲鴉樓),趕去。
卻說
白臀相交漢做妾用,黑貨亂攪眼是它巢。
阿羅漢來捧李逵嘴,李天王摟住宋江腿。
興兒回報,堂間議事,薛蟠起身,早耽擱不知幾時,生米都能種出稻來了。
傲地樓三樓,地字房,二當家賈珍已和暈死過去的璉二爺殺了少說也有二三百個回合。
雖是暢快,卻也不得勁,總覺少了些靈動,有些敗興!
他雖不挑,但沒感覺的事情做來亦是索然無味,想了想,便朝著適才表現極好的孫紹祖劈邀問道“你也來試試?”
孫紹祖聽了猛搖著頭,忙拒了這劈邀,“當家的抬愛,小的無福消受。”
賈珍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又是猛的殺了幾回合,方起身說道“把這璉二丟出去!”
孫紹祖一聽,忙不迭的趕將上去,蓉哥兒雖直道著可惜,手中動作卻也利索,下手狠抓了幾把,便也同孫公子一齊準備將人扛下樓去。
卻在這時,門前混子來報,說是薛大爺造訪。
賈珍聽了當即整衣束發,補了些脂粉,便是出門相迎。
連日累月間的犛牛大寶早已讓他認清了絕大半的形勢,烏鴉雖說總要犛牛他,但這是家裡邊的事,出去外頭卻也是護牢了他的,誰都不能動他父子一根毫毛!
世事無常,有時候拒絕不了,那隻能抱著接受和享受的態度去麵對生活,犛牛他拒絕不了,但犛彆人這點他就可以享受!珍假鴉威這一點也可以享受!
縱沒了賈家背景,神京市井裡邊亦無人敢欺他也是一個享受!
前半生端著架子在意彆人眼光,突然間沒了枷鎖和任何的偶像包袱,徹底放飛的這種感結也令他著迷享受!
將來事將來再說,等烏鴉和珺老三老了再牽犛牛去尋他們也得將來再說!
且說當下,接受了這一定論想頭,賈珍對薛蟠和烏鴉間的結義之情是無論如何都必須要重視的!如今義弟薛蟠來了,他如何能不掃榻相迎?
還有一點就是,萬一這義弟真有了那意思,掃榻相迎又豈不是掃榻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