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二字一出,北冥離的手便攥得更緊。
他當然知道有多少人視魔族為洪水猛獸。
但麵對這群殺不儘的蛇,他除了用出玄九天火暴露身份外,沒有彆的選擇。
北冥離說不清自己為何想瞞著自己的身份,大概是不想看見她害怕的眼神,不想看到她瑟縮著遠離他。
他向來薄情,竟也不知何時,對著這個人族修士生出了幾分在乎。
季清鳶見他沒反應,隻是半垂著那雙向來瀲灩生光的眸子,不知在想什麼。
該不會她裝過頭了,被瞧出破綻了吧?
季清鳶開始戳係統:“統啊,我剛剛演的怎麼樣?”
係統冷笑一聲:“奧斯卡都欠你一個小金人!”
地上的蛇群很快被玄九天火燒儘,藍紫色的火焰漸漸平息。
北冥離抬眸看她。
她若怕,就把她抓回去吧。
等他們兩人的咒術解了,再把她放回來。
他已經不想再騙下去了。
北冥離終於開口:“是。”
低沉磁性的聲音響起,向來恣意閒適唇邊帶笑的人,此刻臉上是少見的沉靜。
“我是魔尊,北冥離。”
他一字一頓,看著幾步之遙站在石門前的白袍女修,眼底藏著一絲不易發覺的緊張。
季清鳶瞪大雙眼,猛得拍了他一下,帶著幾分氣惱:“所以你一下南璃,一下北離,合著沒有一個是真名!”
北冥離愣了一下。
他設想過很多種她的反應,但沒想到她第一反應的居然是……他的名字?
半晌,他不信邪般低頭看她的神色:“你不害怕?”
季清鳶看了他一眼,一臉莫名其妙:“你怎麼天天都在問我怕不怕?”
“你早說你是魔尊啊,我們也不用跑得這麼辛苦。”
她說著,還看了一眼他身後蛇群被燒後留下來的灰。
他要是早點掉馬,她之前進去那些個地方,也用不著天天爬窗。
北冥離頓住了。
他突然想不通之前為什麼要如此辛苦地隱藏身份。
他想不通,於是他試圖解惑:“你難道沒有聽過我的傳聞嗎?”
季清鳶道:“在坊間聽過些,說你青麵獠牙、三頭六臂、百年不洗澡、頓頓吃小孩。”
北冥離:“……”
季清鳶拍了拍他:“魔尊大人,人魔兩族停戰已有數千年,你在位之時,人魔兩族亦是維係和平,我為何要無緣無故地討厭你、害怕你呢?”
“你我相處時日不長,但也算不上短,雖然你開始是騙我,但你我一路走來,你護我救我,也不曾濫殺無辜。我自己有眼睛,我能看得出你是什麼人。”
她神色認真,直視著他的雙眼:“萬年前的人魔大戰,我也看清了,是青玄魈一族以邪術引起魔族內亂,挑起兩族紛爭。”
“自上古魔龍一族出山接替魔尊之位平息內亂後,便與人族簽訂和平協定。兩族和平,魔族不曾越界半分。我們都看得清真相,所以,我為何要怕你?”
季清鳶伸出手來,握上他的手,然後輕柔地將他攥緊的手一點點鬆開:
“魔尊大人,不妨試著相信人族,也相信自己吧。”
因為你和你的種族,都是很好很好的魔族。
喉嚨仿佛被堵塞住,手上的緊繃被人溫柔地一點點鬆開,北冥離隻覺心裡那些緊張、憂慮也跟著一點點散去,一種不知名的情愫反而像棉花一樣盈滿了胸腔。
許久,北冥離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小娘子。”
他這一聲,喚得又低又柔,比起以往的戲謔,反而隱隱給人幾分繾綣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