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鳶依舊牽著他的手,竭力冷靜下來道:“不好。”
她放柔聲音:“我的手被砍了,就不會暖了,也不能主動牽著你了。”
她大著膽子,主動去揉捏男孩冰冷的手指:“而手臂砍掉的話,會腐爛,會發臭,會變得冷冰冰的。你想要那樣的手嗎?”
旁邊一陣寂靜。
男孩似乎陷入了思考。
他仿佛不知道手臂斷了會變得和那些死屍一樣的這個概念,他單純遇到了一份喜愛的東西,便想要強硬地永久霸占下來。
經季清鳶此時一說,他才忽然意識到手臂斷了會冷。
她死了也會變冷,還會變得和那些死屍一樣發爛發臭。
那應該怎麼辦?
男孩眼裡閃過幾分迷茫,很快就演變成了煩躁。
他好不容易遇到了一個想要的東西,偏偏這東西不知道該怎麼留下來。
季清鳶見他沉默,試探著道:“你是喜歡牽著我嗎?那我可以一直給你牽啊。不一定非要砍下來,對不對?”
男孩兀地抬頭。
對,這是個好主意。
下一秒,他唇邊忽地揚起一個惡劣的笑:“你要一直留在我身邊嗎?”
季清鳶心頭微顫,但直覺告訴她,回答“否”的話,她恐怕會死狀淒慘。
於是她頗為自然地點頭道:“要。”
“那,你看看我是誰?”
男孩忽地停住,笑意惡劣。
季清鳶下意識轉頭,霧無聲間變薄了很多,此時她已然看得清身邊人的臉。
季清鳶看過去,頗為順利地看見了那人的臉。
小男孩身量不高,衣裳沒變,一張臉卻已經截然不同。
一張小臉皮膚似久不見天日般無比白皙,見不到半點血色,唇色殷紅,猶如飲了鮮血。紅與白的極致色差,讓他身上散發著一陣詭異而驚豔的美,像開到荼靡的花朵,散發著甜膩到快腐爛的香。
男孩瞳孔是純黑色,眼白分明,右眼下方,是一點小小的淚痣。
五官像個精致的小天使,偏偏此刻那雙純黑的眼直勾勾盯著她,讓她有些不寒而栗。
男孩殷紅的唇角向上勾起:“看清我是誰了嗎?”
他眼裡的惡劣更甚:“現在還願意一直留在我身邊嗎?”
季清鳶此刻無心去欣賞他的容貌。
明明是和宋聽瀾一樣的衣裳,宋聽瀾穿起來像個帶著稚氣的小公子,這人看起來就帶了幾分詭異。
季清鳶深知,這人就是喜歡玩弄人,看人驚慌失措的孩子心性。
稍不如他意,他必要殺人。
季清鳶嗓音更加溫柔,她蹲下身來,毫無畏懼地與他對視道:“自然願意。”
男孩臉上的表情出現了短暫的空白。
他原本打算把她關起來折磨折磨,玩夠了再殺。
但這個人,好像有點不一樣。
居然還願意。
季清鳶心裡罵係統罵的越來越臟,臉上卻帶著誠懇的笑。
這個邪祟雖然強大,但如今到底是個孩子心性。
對付小孩子,能忽悠就先忽悠過去。
忽悠人嘛,她擅長。
男孩眼裡的惡劣慢慢消失,麵無表情地看著她,打量她幾許,才忽地應了句:“好。”
“那你就一直留在我身邊吧。”
關起來的玩具和主動的玩具,會不會有什麼不一樣呢?
還從來沒有人不怕他,願意主動陪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