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鳶安靜坐在梳妝台前的紅木凳上,微微垂眸,宋聽瀾站在她身前,手執螺子黛,極為認真地為她描眉。
二人湊的極近,他一手捧著她的臉,一手拿著螺子黛,輕輕為她畫眉。
眉上帶著點柔柔癢意,二人的臉靠得很近,溫熱的呼吸撲灑在她麵上,季清鳶心裡有些酥酥麻麻的,不敢抬眼,隻敢垂眸看著自己的手。
一室旖旎,宋聽瀾才慢慢收手,退到她身後,示意她看銅鏡“好了。”
“阿鳶看看如何?”
鏡中女子眉如遠山,淺淺黛色,麵色有些白,恍若一株瓷瓶裡精心嬌養的素心蘭。
季清鳶握住他的手,側過身子,轉頭看他“很好看。”
她仰著頭看他,身著寢衣,青絲垂肩,眉眼帶笑,像全身心依賴他的妻子。
宋聽瀾終是沒忍住,在她臉側親了親“阿鳶喜歡就好。”
比之以往,宋聽瀾好似有些克製不住曾經埋藏多年的情意,極愛與她親密。
季清鳶沒說什麼,看著宋聽瀾為她梳發簪釵,又披上外袍,跟著宋聽瀾往外走。
青溪閣依舊是老樣子,不過天氣如同宋聽瀾說的一般,日頭正好,卻不毒辣,微風和煦,吹過綴滿花朵的流蘇樹枝。
走出屋子,陽光落在身上,暖洋洋的,讓人生出一身倦怠慵懶來。
二人在流蘇樹下的青石桌上坐下,宋聽瀾見她神色放鬆,唇角也不由得微微勾起“阿鳶以往便喜歡坐在梧桐樹下午憩。”
“待我們出了浮屠境,我便與師尊回稟,準備道侶大典。”
“結為道侶後,我們再下山,回梨花鎮看看,或者去百花城賞花。”
他心裡極為重視此次道侶大典,儘管他這些年攢了不少東西,但依舊覺得不夠珍貴。
他要在浮屠境裡尋遍珍奇之物,聘她為妻。
季清鳶此次當著修仙界年輕一代的天才人物渡劫升至化神境,已是聲名赫赫。又有不少人傳其貌美性善,以至於不少流光穀的弟子、各宗門的修士都在打聽她。
宋聽瀾心裡對這些關於季清鳶的風吹草動都極為小心在意,所以存了心思,要讓修仙界都知道他們二人結為了道侶,這樣才不會有人再敢覬覦他的妻子。
季清鳶不知為何,曬了會兒太陽就有些困倦,但說不上太困,聽著他滿懷期待地訴說著二人的以後,便打起精神道“浮屠境什麼時候開啟?”
“一月後。”宋聽瀾握住她一隻手,插入指縫間,十指相扣,“天極宗隻有我們二人有曄苓珠。”
賀懷瑾和池玥、歐陽義幾人都沒受什麼重傷,也都小有收獲,但未尋到曄苓珠。
季清鳶應了一聲,有些無精打采,思緒漫遊,喃喃道“梨花鎮啊……”
“你可知道阿狸如何了?魏叔身子不好,辭玉又……”
阿狸也算是她看著長大的,魏叔那時候已是大限將至,蘭辭玉又死在了城東巷。
儘管前往扶餘前托了有王嬸和蔣老爺照拂,她吃喝不愁,但十幾歲的小姑娘一朝麵對親人逝去,受到的打擊和內心苦楚可想而知。
阿狸比宋聽瀾小一歲,如今也有二十四了,大抵已經嫁人了。
季清鳶思緒紛飛,另一旁宋聽瀾聽她提起蘭辭玉,眉頭蹙了一下,聽著她停頓下來,道“蘭辭玉怎麼了?”
季清鳶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辭玉他死在了城東巷,你不知道嗎?”
宋聽瀾既然進了城東巷,那應該也看到了蘭辭玉的屍體才對。
宋聽瀾眉頭微蹙“他死了?”
他麵色不似作假,季清鳶愣了一瞬,繼續問道“你當年在城東巷,未曾見到他的屍體嗎?”
宋聽瀾搖了搖頭“未曾。”
他當年心死如灰地埋葬了小黑,就徑直去了天極宗,想拜牧遠舟為師來找到她。
城東巷裡,他隻看到了小黑和宋立朔的屍體,未曾看見她和蘭辭玉的屍體。
見他搖頭,季清鳶不由得一怔。
蜀心葵霧裡,季清鳶在他的夢境裡未曾看見城東巷裡有蘭辭玉的屍體,隻以為是他故意不想回憶起蘭辭玉。畢竟他的夢境裡從頭到尾都沒有蘭家、張老道和蔣老爺這些人。
沒想到,他是真的未曾看見過蘭辭玉的屍體。
回想起來,疑點重重。
汀波村她用靈力為受傷昏睡的蘭辭玉探脈象時,被一層洶湧的金光所逼退,差點被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