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文生看著待客室牆上的掛表,他在待客室已經等了十幾分鐘。
陳老板通知他10點到遠盛實業總部,但那邊的會議延長了十幾分鐘。
老婆的喪事辦完之後,陸文生從鄰居那兒得知,陳老板拿走了他的一張音箱設計圖。
這種事你還不能發飆,畢竟事出倉促,老陸根本沒心情管家裡的事,兒女們擅自做主把客廳的沙發、櫃子全搬到鄰居家去,騰出地方來設置靈堂。
不過還好,陳老板還留了一句話過年之後再給你還回來。
陸文生見過陳老板兩次,不過他對這個年輕的老板,並不抱什麼期待。
更確切的說,他對這個社會都不抱什麼期待。
這是一個g本位的社會體係,你有職位到哪裡都受尊重,彆人都客客氣氣;
你就是一平頭老百姓,再有本事,也是用著你朝前,不用你朝後。
最明顯的例子,是老陸在電子廠的遭遇。
當年他受大領導重視的時候,很多人都湊上來套近乎,你搞的設計,不管他們看得懂還是看不懂,都是一水的褒獎。
當你被大領導討厭的時候,有些人就迫不及待遠離你,生怕跟你沾上關係,還有人故意給你穿小鞋。你搞的東西再好,在他們眼裡一文不值。
陸文生得出一個結論你有沒有能力不重要,重要的是被上麵喜歡,隻要上麵喜歡你,你就是人才,上麵不喜歡你,你就啥也不是。
八十年代,陸文生先後被六個企事業單位借調過,毫不客氣的說,這六個單位都是一個尿性。
用到你的時候大哥趕緊來,我們離了你不行;
用不著你了,哥們,快走吧,地主家也沒餘糧啊。
感情自己就是塊抹布,誰想用了,就借走用幾天,擦完地送回來。
所以,從哪之後,心灰意冷的陸文生就不在參與設計了,而且這年頭大家也確實不重視工業設計。
用他們的話說這個東西是國外傳進來的,這個東西是老外設計的,你瞎鼓搗什麼,你再牛逼有人家老外牛逼?
蹉跎大半生,陸文生很多事情都看開了,與其倔強的與人爭高下,不如自得其樂的享受設計美學。
外麵傳來嘈雜的腳步聲,想來是會議散了。
緊接著,有個腳步直接來到待客室門前,打開房門。
“不好意思,陸老師,會議有點長,讓你多等了片刻。”
年輕高大的陳老板拿著一卷圖紙從外麵進來,微笑著表達歉意,舉止謙和,讓人如沐春風。
陸文生注意到陳老板用了“老師”一次,而不是喊陸師傅,心裡又舒服了一點。
他扶著沙發起身跟陳元生握了握手,然後兩人分彆坐下。
陳元生這次是自己來的,電子廠的幾位副廠長都沒有來。
他這是第三次見陸文生,老陸身高一米七五左右,穿著電子廠的老式工作服,腦袋上半白的頭發有些自來卷,兩側的發際線靠後,形成一個凹字,臉型偏長,比一般人的臉都長,表情淡然,舉止沉穩,目光深邃,給人一種看透世俗的感覺。
“家裡的事都處理好了吧?”
陳元生先是關心起老陸家裡的喪事。
陸文生點點頭,雖然陳老板比自己兒子年齡還小很多,但人家的位置和身價擺在那裡,而且上次老婆子喪事,陳老板隨了500塊錢的大禮,還沒吃飯,按理說該回請的,但自己也沒請。
“基本都處理好了,就剩下銷戶了……”
兩個人就從這些家常開始聊起,然後從工業設計,聊到工業美學。
因為陳老板太年輕,陸文生開始認為他不過是看到那張音箱圖紙一時興起,想談談音箱方麵的知識。
但沒想到,在交流中陳老板提出一個讓他很震驚的理念“工業應該向美妥協”!
眾所周知,我國在五六十年代全盤學習老大哥,而老大哥的工業產品,主打一個“傻大黑粗”,毫無美學可言。
八十年代改開,我們又開始學習西方,但因為落後太多,抄作業都抄不及格,也沒幾個人重視工業美學。
所以,當陳老板提出“工業應該向美妥協”這個理念的時候,陸文生著實被震驚了。
外人體會不到這種震撼,那是一種“俞伯牙摔琴謝知音”的感覺。
(俞伯牙,春秋時期士人,彈琴很好,被尊為琴仙,後遇到樵夫鐘子期,樵夫評價他的琴聲如‘高山流水’;俞伯牙心中所想,鐘子期必能從琴聲中聽出來,兩人從此互為知音。鐘子期死後,俞伯牙在鐘子期墳前彈奏最後一曲,然後將琴摔碎,從此不再彈琴。)
陳元生還列舉了很多案例,比如美國b2轟炸機,品牌汽車、筆記本電腦、冰箱、耳機、隨身聽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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