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花園,湖心亭。
李墨和嬴冰尚未離去多久,身著白色銀線麒麟紋長袍,腰懸長劍,重瞳默然的薑禹,也在宮人通傳下,進了湖心亭。
然而他隻見到了景泰帝的背影,不見這位帝王的神情,卻能感到威嚴。
薑禹重瞳的看到了茶桌上的另外兩杯茶,雙拳不自覺握緊
“父皇,兒臣來遲。”
“你來做什麼?”
景泰帝並未回頭,反問道。
薑禹盯著他的背影“江山社稷圖乃是國本,兒臣既是父皇的臣,也是父皇的子,理當為您分憂,請父皇容兒臣一同入城。”
景泰帝對著湖麵道
“朕不放心。”
“兒臣能顧好自己”
“江山社稷圖還是我薑家的地盤,你的安危總歸是不用擔心。”
景泰帝搖搖頭,用隨意的語氣道“朕不放心的,是你去了,適得其反。”
“兒臣好歹聆聽了諸位老師的教誨,又跟隨父皇處理政務。”
薑禹指節發白,他嗓音變得高亢了些“天人城治大國如烹小鮮,正有兒臣用武之地。”
“朕近來也讀了些書,既你這麼說,朕便考校考校你,朕最近將在看治水的書,你對此道可有見解?”
“回父皇《河渠注解》,《天華寶船錄》,兒臣前些日子正好拜讀。”
景泰帝神情放鬆,像是父子之間的閒聊。
他問的隨意,薑禹也對答如流,答的侃侃而談,引經據典。
過了半晌,景泰回過身來,走到薑禹麵前,給弓著身恭敬作答的兒子倒了杯茶水
“不讀史,便不知興衰,前朝之史,你可有涉獵?”
“回父皇,《商鹿》兒臣才讀過”
“那可巧了。”
景泰的嗓音忽然失去了溫度
“朕考的那麼冷門,你恰巧就全知道,朕看什麼你看什麼,前日才讀的《商鹿》,昨夜你就拿到手了。”
“莫非你的書房,比禦書房還大?”
嘩啦啦———
茶水溢出了茶杯,打濕了地麵。
薑禹呼吸停滯,一雙重瞳抬頭看見了景泰帝眼中的歎息
“你聰明,但聰明的不高明,學不成楚歌,也學不成我。”
“做壞事,你不夠狠毒陰險,做不絕又做不淨,做好事,你的仁慈又漲落無常,容易被外物影響,說你聰明,你隻會把聰明用在朕的禦書房。”
“第四境叫內景,照的是心中之景,朕一直在等你拾掇乾淨。”
薑禹的重瞳失神,汗流浹背。
他指尖刺入掌心,艱難的拱拱手,不敢再提去天人城的事。
“兒臣告退”
可他正待離去,卻又聽身後傳來聲音
“去吧,你若是還想去的話。”
“遵命。”
另一邊,山河殿中。
“薑禹比我們來的還晚?”
李墨看著他走進來,不由得有些好奇。
但他卻也沒興趣和薑禹說話。
有這功夫,不如和冰坨子商量商量對策。
又過了片刻,兩位老者走入了山河殿中。
其中一人稍微熟悉些,是乾公,旁邊的歲數更大,氣息不顯。
乾公開口道“今日本就要入天人城,料想你們做足了準備,多話本公便不說了,都起身來。”
等三人起身了,他與旁邊的另一個老者眼神交流。
兩人同時一跺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