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病?”
雲隱公主目露狐疑和驚訝,示意薑嫗將門外的婢子以及管家再次領了進來。
“說清楚,門外來的是什麼人?”薑嫗代問。
管家的答道:“是一位郎君以及小僮,說是七郎君請來的名醫,專門給十娘子醫冶相思之疾的。”
“郎君與小僮?”雲隱公主再問,“那郎君多大年紀?”
管家搖頭:“看不出有多大年紀,那位郎君頭戴著幃帽,說是自己身有隱疾,不便見人,但奴看其身形以及那身上所透露出的氣度,最多不超過而立之齡吧。”
“不到而立之齡就敢冒充神醫,他以為我蕭家是這麼好進的嗎?打走吧!”
雲隱公主玩弄著自己塗得嫣紅的鳳仙指甲,懶洋洋的說了句。
管家的猶疑了一刻,方點頭道了聲是,就要離去。
這時,雲隱公主又忽地抬頭,輕聲喝止:“等等,還是請進來吧!”
管家的有些不解,但見這位右夫人臉上有些高深莫測的溫婉笑容,也不再多問,忙退了下去。
待管家走後,薑嫗便問:“公主為何又改變主意了?難道公主是懷疑……”
雲隱公主便笑道:“我倒想看看,是何方神醫,敢自告奮勇的到我蕭家來冶病,若是稍有不慎,冶死了人,這個罪名她可擔待不起。”
薑嫗領會其意,垂首道了聲是,也跟著意味不明的笑了起來。
……
蕭家的大宅離烏衣巷並沒有多遠,皆於秦淮河南岸,一居南,一居北,隻不過與烏衣巷中嚴重受戰火的洗禮不同,蕭家的大宅顯得格外的清新奪目,好似平地而起的一座世外桃源,門前石獅鎮守,大片的梧桐林環繞於四周,土木結構的建築雖看上去沒有多富麗堂皇,但加上門匾上的字,蕭家獨有的書香之氣,便使這座宅子平添了一些悠遠的神秘感。
蕭錦玉看了看門前的牌匾,以及十幾根柱子所挑起的闊頂飛簷,走到一棵高大的梧桐樹下駐足了下來。
梧桐自古便有高貴祥和之稱,詩經《大雅》便有詩曰:鳳凰鳴矣,於彼高岡。梧桐生矣,於彼朝陽。有梧桐所在之地必為貴地。
高門大族皆喜植此樹。
隻不過……
蕭錦玉的眸子黯了黯,伸手撫上樹乾之時,目光又變得猶為深邃起來。
“卿哥哥,你怎麼了?這裡可有什麼不同?”
看到女子的眸中無故染了幾許震驚和淒然,鳳凰忍不住問。
“無事,隻是覺得這蕭氏大宅彆有不同,竟然暗合洛書九星之象,可見建它之人一定十分精通堪輿術。”
蕭錦玉的話剛說完,身後便響起一陣清脆的掌聲,有少年的聲音說道:“說得不錯,我蕭氏宅院初建之時,的確是請了這南地最為出名精通堪輿術的郭先生來選址,並建起來的。”
話說著,人已走到蕭錦玉麵前。
蕭錦玉抬首望去,是一個約摸隻有十七八歲的少年,身穿一襲雪白的廣袖長袍,看上去一塵不染,麵如冠玉,眼含春度,眉眼皆細長上挑,是標準的劍眉鳳目,整個人的氣質稱得上“君子如玉,豐神俊朗”
不過,蕭錦玉卻從這少年的身上感覺到了一種極危險的氣息,就好似觸動了原主靈魂的不安和躁動,如同剛才她撫摸那顆梧桐樹時,內心所升起的逃避感一樣,她似乎從原主的記憶中看到了一些零碎的畫麵。
比如說,無數次的跪伺堂以及鞭笞。
再比如說,眼前這個人,曾以甜言蜜語哄得原主與他偷嘗禁果,以享一夕之歡,最後在她懷有身孕時,又在蕭家所有人麵前指責她以狐媚之術惑他在守孝期間犯錯。
最後蕭家做主,打掉了她腹中的胎兒,在齊周兩國使臣來到陳國之時,將原主送給了一名齊使為妾室,之後便是更紛亂的記憶以及無儘的痛苦。
原主大約是不願去回憶那些事情,蕭錦玉也無法再看清那之後的命運。
不過想也知道,這少女前世的結局也並不好過。
“你很不甘心,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