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蕭錦玉的目光照射,淩夜垂眸沉吟了一刻,方才答道:“安頓好貞小郎君和小女郎後,淩夜曾經去廣陵找過女郎,尋了多名曾參與那一場惡戰的士兵來問,後來才得知女郎死於陳頊之手,而且陳頊還將女郎的屍身獻給了侯景,以此來取信於侯景,假以投降作內應,再引陳霸先入城誅殺侯景。
後來淩夜便一直尋找能為女郎複仇的機會,但他在北周為質子數年,受北周宇文護的圈禁保護,我沒有機會下手,也怕事敗會給貞小郎君和璿女郎帶來麻煩,直到五年前他被文帝贖回建康,我便尋得了一次機會去安成王府刺殺他,
但很可惜的是,淩夜最終還是失敗了!”
“所以,這傷便是那時留下來的!”蕭錦玉截斷,語露歎息,“淩夜,即便我真的不在了,你也不應行如此魯莽之事!”
“我知道,可是我……”淩夜的眸中一時盈滿哀淒,不自禁的閃爍出淚光來,“我隻是還沒有習慣,若是沒有女郎,應當如何活下去!而且……而且我也不想女郎死後連屍身也要遭受那個人的淩辱……”
蕭錦玉目露詫異。
“你此話是何意?”她問。
淩夜頓了頓,似難以啟齒,忖度了一刻後道:“陳頊殺了女郎之後,並沒有讓女郎入土為安,卻是請了一幫巫師將女郎的身體用一口極為特殊的棺木給保存了起來,淩夜曾經跟蹤過安成王,在一處隱秘的密室之中看到過女郎的身體,我……不想女郎的屍身落在這卑鄙小人手中,便想盜出來……”
聽到這裡的蕭錦玉也不禁心頭一震,目光倏凝,露出匪夷所思的驚異來。
陳頊留著她的屍身乾什麼?難不成是為了安慰他那點可憐的愧疚之心?
念及此,又微微苦笑:“殺我就隻是為了向侯景邀功,行間者之事,給他們陳氏立功的機會,卻又如此虛偽的隱瞞此事,想要在世人麵前博得英勇賢名……陳頊啊陳頊,你還真是一個下棋的高手……”
“女郎……”
見蕭錦玉麵有自嘲哀色,淩夜心中一痛,想要安慰又不知從何說起。
“罷了,我們不說他了,這樣的一個人,還不值得我去傷懷!”
忽地,她又道了一句,看向他語露擔憂的鄭重道:
“淩夜,你的傷該治了,這種積壓甚久的內傷,時間久了會阻斷你的筋脈,你必然也承受了許久的病痛折磨吧!”
“女郎!”
“躺下,我現在便為你醫治!”
……
蕭錦玉在給淩夜醫治舊傷的同時,蕭昀的怡香院中仆婢成群來回奔走,已是忙翻了天。
忙了一天一夜的婢女們終於聽不到蕭昀的疼痛哀嚎了,下半夜裡,怡香院中落針可聞,而因長時間沒有睡眠的雲隱公主也不知不覺陷入疲倦昏睡狀態,直到疾醫劉呂一聲驚喜的歡呼:“奇了!”,才猛從睡夢中驚醒。
“怎麼樣了?昀郎的傷好些了嗎?”
劉呂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神神叨叨的喃喃自語,一臉凝重的表情。
“怎麼?沒有治好?那就是說這賤婢她果然是耍我的,她這是沽名釣譽,還是自己找死?”
因劉呂的一時未答,雲隱公主的火氣一下子就冒了上來。
“我這便去殺了她,也算是給我兒報仇了!”
說罷,便喊薑嫗欲喚部曲,這時的劉呂才急著上前阻止道:“沒有沒有,哦不,夫人,我的意思是,八郎君他好了,傷處腫消了,內熱也退了,隻是讓某不解的是,這明明就是一些普通的藥材,我隻是按照她開的方子配了一劑藥給八郎君喝下去,便真的能讓八郎君立刻傷勢好轉了,這等奇效太過匪夷所思了!
可明明有了這方子,我卻不知這藥到底妙在何處?到底是哪一味藥起了關鍵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