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曉之際,空蕩無人的建康城街道上突地響起一陣馬蹄聲,乃是城外傳來捷報,始興王之亂已然平叛!
當蕭摩訶帶著百名騎兵浩浩蕩蕩的入城時,便迎來了建康城百姓的夾道相迎以及歡呼!
始興王的屍身被置於一口棺木之中,以囚車運於台城,雖不見其身,也令得街道百姓唾了不少唾沫,恨罵聲不斷,又有無數的雞蛋菜葉子扔於其中。
這讓身為馬容的陳智深與陳仲華都不禁生出一種與有榮焉的自豪之感:原來殺掉一個始興王竟能贏得如此多百姓的擁戴,這便是民心所向麼?
台城乾寢殿中,在以姚伯審為首的一眾禦醫等待下,陳頊果然在午時一刻便清醒了過來。
幾名禦醫不禁狂喜。
姚伯審更是暗自感慨:“這小娘子的醫術果然了得,說午時醒來,便真的午時醒來!”
但陳頊從昏睡中醒來之時,一切已是塵埃落定。
蕭摩訶命人將始興王的屍身抬於太極殿前,向天子奏稟:“始興王於佛寺中蓄養私兵,勾結佛僧欲刺殺太子,事敗便屯兵於東府城,舉反旗攻建康,吾等受太子殿下之令,誅殺叛臣,現已平反!”
清醒過來的陳頊還有些茫然,對於他來說,不過是睡了一覺醒來,便已經失去了一個兒子。
看到陳叔陵的屍身擺在眼前,陳頊許久都說不出話來,耳畔隻回響著:
“始興王亂政害民,蓄養私兵,意欲謀反,請陛下降罪於始興王!”
貴妃彭氏披頭散發的奔至殿中,伏在始興王屍身旁大哭了起來。
“陛下,叔陵是冤枉的,叔陵死在謝安墓前,這定與那陳郡謝氏的謝臻有關,還請陛下查出真凶,為我們皇兒報仇啊!”
“來人,將彭貴妃拉下去,彭氏已神誌不清,自今日起,禁足於玉清宮!”
發出命令的乃是皇後柳敬言。
彭氏聞聲,立刻將怨恨的目光投向了柳敬言。
“娘娘,臣妾自問這些年來待娘娘真心實意,娘娘為何對我兒趕儘殺絕,絕情至此?”
“彭氏,你是你,始興王是始興王,始興王所犯罪孽天怒人怨,當以法度論罪並處,這與情意不相乾,這太極殿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回到你的玉清宮去吧!”
“這太極殿不是我該來的地方,難道就是你該來的地方嗎?”彭氏忽然瘋狂的大笑起來,指向柳敬言罵道,“這些年你偽裝得可真好啊!說什麼堅守婦道,絕不乾政,可你卻趁著陛下病危之際,行使天子之權利,竟派右衛將軍去追殺我兒,你好毒的心腸,就差一步就要垂簾聽政了吧?”
“住口!”這時的陳頊終於開口了,卻是厲喝了一聲,然後命左右內侍將彭氏帶下去。
“陛下,臣妾說的句句實話,你為何不處罰柳氏,而要斥責於臣妾?”
彭氏帶下去後,柳敬言便屈膝跪了下來。
“倘若陛下要降罪於臣妾,臣妾也甘願領罰!”
陳頊看著柳敬言一臉平靜神態從容的樣子,心中頗為震動。
他還沒有說話,姚伯審便跑了過來,向他稟告道:“陛下切莫聽信讒言,陛下昏睡之際,是娘娘衣不解帶,侍藥於榻前,也是娘娘請來神醫為陛下醫治,陛下方才能清醒過來。
始興王叛亂,更是娘娘臨危不懼,令太子主事,召右衛將軍平叛,皇後娘娘也是為社稷著想啊!”
“神醫?”
在姚伯審的一番慷慨陳詞中,陳頊卻抓住了這兩個字眼,他隱約記得在睡夢中似乎有見到謝玉卿來看他了,可隻喚了一聲,那道影子便已不見,自己也再度陷入昏睡之中。
“是的,陛下,便是那民間傳遍建康成的神醫娘子蕭錦玉,是她治好了陛下!”
陳頊沉思不語,過了好半響,才讓柳敬言起身,道:“皇後費心了!”
“為陛下分憂,乃是臣妾分內之事!社稷之重,還在於陛下之德!”
“陛下既已醒來,便臣妾便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