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風後的人沒有說話,但卻有一股肅殺之氣傳來,鄭十四郎打了個寒戰,忙跪地伏首道“還請女郎明示,鄭某是有哪裡得罪女郎了嗎?”
“今年二月,你是否在洛陽搶奪過一位女郎的財物及田產?”
終於有人說話了,但並非女子聲音,而是一個極為動聽的男子聲音。
聲音也不是從屏風後傳來,而是雅間之內。
但他目光睨了一周,卻找不到說話之人,心中恐懼更甚,忙答道“是,鄭某確實有行過此事,不過後來我鄭家將奪來的財物及田產以及那些部曲身契都還給她了,鄭某分毫未占其私產!”
“為何要做此事?受何人指使?”男子又問。
“沒有人指使我啊,我就是見那女郎生得極美,一時色欲心起,就犯了所有男人都會犯的錯而已……”
鄭十四郎說得理直氣壯,還嘀咕了一句,“你要是見了那女郎容貌,定然也會……”
他話還未完,一旁蒙了臉的盧煜便狠狠的給了他一拳,打得他鼻血直流。
“說實話,否則,跺了你的手腳去喂狗!”
鄭十四郎捂著鼻子一陣哀嚎“我可是滎陽鄭氏子弟,你們殺了我,不怕得罪整個鄭氏家族嗎?”
“呸,你不過就是鄭家一庶子而已,鄭家會為了你而得罪皇室宗親?”
一聽到皇室宗親四個字,鄭十四郎神情一呆,立即便害怕起來。
“好,我說我說!鄭某絕不敢得罪皇室宗親,當日去搶劫那位女郎,鄭某除了貪其美貌,確實是與一人作了一筆交易。那人說,隻要我奪來了這女郎身上所有之物,並殺了這位女郎,將其遺物交給那個人,那人便在鄴城京都給我謀一官職!”
“那人是誰?”
鄭十四郎掙紮著猶豫了半響,在盧煜的一聲喝下,終答“穆提婆!”
這個答案令得雅間一靜,似有一種憤怒的氣息撲麵而來。
“你們想從她身上得到什麼東西?”男子又問,聲音變得極為冷冽低沉,好似有寒氣湧入室內。
鄭十四郎連連搖頭“這我便不知了,不過這女郎身邊還有個容貌不俗的鮮卑男童,其身份必然也不一般,而且她在洛陽還有田產及部曲,定然是個不凡的人……哦,她確實不凡,最近不是還傳言她與陸郡君作賭,將要祈雨麼?
對了,她就是最近從南朝而來,嫁給了蘭陵王的那個南朝女子,蘭陵王妃!”
盧煜將目光投向了雅間的另一處,不聞其聲,但已感覺到了郡王壓抑在內心的憤怒,旋即便將鄭十四郎爆打了一頓,直到將其打暈,盧煜這才住手,再喚了兩名護衛進來,將其拖走。
這時,蘭陵王才從雅間的另一側走了出來,屏風後的阿秀也立刻鑽出,低喚了一聲“郡王——”
蘭陵王的臉色十分難看,一雙瀲灩星眸中似有沉沉怒恨之意湧動。
似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他暗自握緊了拳頭。
“郡王,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盧煜感受到了他極度悲涼而不快的情緒。
“不可坐以待斃了,以這位陸郡君的性子,定然還會對阿玉暗下狠手,我絕不能再讓她傷到阿玉一分一毫!”
“便是那個鄭玥,也莫要再讓她進蘭陵王府,彆讓她靠近阿玉!”
說這話時,蘭陵王眸中是帶有冷戾煞氣的!
這種神情,盧煜很久沒有在他眼中看到過了,除了在戰場之上。
“是!”
……
回到蘭陵王府後,高長恭便快步來到了寢房,看到蕭錦玉已然蘇醒,坐在了鏡台邊。
“長恭,你去哪兒了?”
見他回來,蕭錦玉便站起身來,問。
高長恭頓覺眼眶濕潤,大步邁過去,便將她緊緊摟進懷裡,臉頰不停摩娑著她光潔的額頭。
柔滑的肌膚相觸感頓時讓人心生旖旎,蕭錦玉亦吻上了他的臉頰,唇瓣如蜻蜓點水般又落在他的唇上,儘情又忘我的吸吮。
欲念如火燎生,羅衣儘褪,情念如絲纏繞,無聲的疼惜與關懷儘藏於無止境的纏綿之中。
“長恭,我給人治病,確實會耗費一些心力而導致身體疲乏嗜睡,但是我身體並不差的,沒有什麼不治之症,你彆擔心。”
“我是神醫,對自己身體最了解了。”
“所以,你彆總是害怕會失去我,我命硬得狠!就是曾經摔下懸涯,也活過來了!”
聽到她說曾經摔下過懸涯,高長恭的心更痛了,再度將她擁得極緊,此刻二人皆無衣縷,細膩柔滑的觸感便如電流過體,鴻羽落心尖。
讓他體會到了什麼叫作真正的溫香軟玉在懷,便是炎炎夏日,懷中之人也如清涼美玉一般令人神情氣爽。
他想,他的阿玉這麼美,又這麼好,便是傾儘一切他也要護她一世周全。
即便是與天子相抗,也在所不惜!
……
午時一刻時,阿秀又傳鄭玥來訪的消息,還未等蕭錦玉回答,高長恭便一口拒絕。
聽說是高長恭不想見她,鄭玥的心仿佛被狠狠刺了一下,含著淚便跑去了她曾經去求姻緣的酒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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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聽完鄭玥的一陣哭訴之後,穆提婆將她所有的話都傳達給了陸令萱。
“真沒想到,這個蘭陵王是個狠心腸的,鄭氏阿玥也算與他青梅竹馬長大,竟是半點不留情麵,連蘭陵王府都不讓她進了!”
“這麼看來,是這個鄭氏阿玥讓他們起疑了,所以高長恭才不讓她進,他是怕鄭玥會傷害到他這位視若珍寶的王妃吧?”
“母親,那日鄭玥與高延宗一道入府,倒是有聽她說起降雨之時,她說的是三日後的午時三刻,也便是明日了,也不知是否為真?”
陸令萱便是一笑。
“既然已經起疑,她說的話,又怎可當真,怕是想利用鄭玥之口來誤倒我們!”
“那怎麼辦?如果連鄭玥都安插不進去,那我們的人就真的進不了這蘭陵王府了!”
陸令萱眼神微眯,忖度了片刻,忽地陰惻一笑。
“那就再好好利用一下鄭玥這枚棋子!讓她來試一試真假吧!”
……
三日的祈雨之期已到,這一日以天子高湛為首,文武百官都齊聚在了銅雀台下,亦有無數鄴城的勳貴子弟前來圍觀。
銅雀台前臨河洛,背倚漳水,虎視中原,飛閣重簷,樓宇連闕間自然凝聚著一派王者之氣。
原就是曹操在此大宴群臣,群英薈萃,武將比武的地方。
此時高湛也命人大擺了宴席,一邊欣賞著歌舞,一邊令文臣們作詩助興。
當然今日的重頭戲還是祈雨!
不管這位蘭陵王妃是否能祈來雨,以命作賭這件事就足夠吸引許多人來此看熱鬨!
就連剛剛病愈的婁太後也堅持要到銅雀台來看祈雨。
“哀家聽說,是長恭帶回來的那位南朝女子治好了哀家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