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煜神色有些奇怪,答道“是尚書右仆射魏收以及都官尚書畢義雲!”
“魏收?”
蕭錦玉露出驚訝的神情。
“阿玉也聽說過魏收?”高長恭亦訝異的問。
蕭錦玉點頭“聽過魏收的才名,據說當年侯景判逃至南梁,你父親便讓他寫了一篇討伐檄文,很是文采斐然,而且他與溫子升、邢邵在北魏時並稱北地的三大才子!”
頓了一聲,她看向高長恭道,
“不過他的為人,我知曉的並不多。”
高長恭笑了笑道“難得有你所不知曉的,不錯,我父親當年很賞識他,他是一個有大才但很懂得激流湧退名哲保身之人,當年爾朱榮在河陰大肆捕殺朝臣,他便是憑借自己的聰明才智僥幸逃過一劫,後來得崔恒之父崔季倫在我父親麵前舉薦,擔任散騎常侍,負責修撰國史一職,
不過,他在編史方麵卻不能做到公允,與他有仇的,他會隱去其功績,有恩的又大肆讚美其功德,後來遭到了近百名貴族子弟的舉報,但文宣帝看重其才,並未加罪於他,直到孝昭帝高演繼位,詔令他重修國史,直至國史修得公平真實,孝昭帝這才將他所撰寫的《魏書》傳行了出來!”
“但如今因陛下沉愐酒色不理國事,很多大事都交到了和士開和陸令萱手中,他為了名哲保身已然不再理會朝政之事了。”
說到這裡,不禁有些惋惜,而魏收其人因畏禍保身,不能匡救時弊,也時常被他人所譏諷。
蕭錦玉亦聽出了高長恭言語中的惋惜“所以,陛下如今讓魏收與陛義雲去做護送宇文護姑母去往周國的使臣,你們很是意外,是麼?”
高長恭點頭道是。
“那這個畢義雲又是什麼人?”
盧煜忍不住插了一句“是個酷吏,問罪犯人,刑訊逼供方麵,很是擅長,聽說他家中子侄與奴仆都常被他打得遍體鱗傷,其人性格非常殘暴,而且還與祖珽有一個相似點,那便是好色,家中亦是穢亂不堪,惡名遍於朝野,很多大臣都很怕他,曾經剛正不阿的左丞宋遊道曾就在朝堂上罵過他《雄狐》一詩,就是因為他才流傳千載。”
不得不說這文臣罵起人來還真是非常毒且一針見血,因為“雄狐”一詩便是譏刺齊襄公和文薑兄妹私通之醜聞的。
“而且還有一點是……”盧煜言至此,語氣中有些鄙夷,“畢義雲現在也是和士開與陸令萱這邊的人,原本他之前與趙郡王高睿一起彈駭過和士開,但因陛下寵信和士開更勝於他人,畢義雲害怕和士開在陛下耳邊進饞言,便又立即諂媚巴結和士開與陸令萱,投入到他們的的陣營之中!”
蕭錦玉點頭,笑著感慨了一句
“又是陸令萱的人啊!那這個畢義雲還有什麼弱點和事跡嗎?”
盧煜聽到蕭錦玉這一問,立刻就興奮了起來。
“王妃,你問我啊?不叫李謐來幫忙了嗎?”
“李郎君還有他的事情要做,而且他身後還有整個趙郡李氏,不能因我們而涉險過深,但你不一樣了,你是蘭陵王府的人,我們在鄴城的情報網,還需要你組織起來呢!”
蕭錦玉發現盧煜也是一個很擅長探聽消息竊取他人隱私之人,能收集到一些有用的信息來作為判斷的依據。
聽到蕭錦玉這麼一說,盧煜更開心了。
“好啊!我就說我也有過人之處嘛!郡王也總是讓我跑腿打探這些事情,看來這也是我的擅長,是吧?”
看到盧煜一幅孩子氣模樣,蕭錦玉不禁彎唇一笑“對,你也有你擅長的,過人之處!”
盧煜生怕高長恭聽不見,趕緊戳了戳高長恭的手臂,萬分喜悅道,
“聽見沒有,聽見沒有,郡王,不要總是嫌棄我,好吧?我也是有過人之處的!”
高長恭實在是不想與他說話,便將他推向了一邊,將蕭錦玉拉到自己身旁,攬進懷中,並警告盧煜“以後不準隨便闖進我的閣間,有事在外敲門!”
盧煜的臉再次一紅,忙低下頭。
“是是,郡王教訓的是,以後不敢了!”
蕭錦玉再次笑了起來。
“好了,長恭,彆逗他了!”她道,又正色看向盧煜,“你說吧,對畢義雲這個人還了解多少?”
盧煜想了想,答道“他的正妻死了很多年了,前不久還納了一房我盧氏一族的庶女為妾,哦對了,他有個兒子叫畢善昭,與他一樣非常凶狠殘暴,時常打罵下人,還讓下人像蓄生一般的戴上籠頭,並拴在樹上,讓他們吃草料,一折磨就是十數天,府裡的下人們對他們父子二人都十分不滿……而且還聽說,他這個兒子時常私通他的婢女小妾,
畢雲義與他這個兒子似乎不合很久了,多次屢教不改,父子二人現在視如仇敵……”
聽到這裡,蕭錦玉便點了點頭。
盧煜看她胸有成竹的樣子,便好奇的問“王妃可是想好了,下一步要做什麼?”
蕭錦玉看向了窗外,吩咐道“將鳳凰叫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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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盧煜應命正要跑出去,誰知那小子早已從樹上跳了下來,走進了這個閣間。
“卿哥哥——”
他喚了一聲,似乎就明白蕭錦玉要說什麼了。
“你是想讓我假扮為使團中的一員,混出鄴城外麼?”
“是!明日你便以謝臻之身份,隨我們一同出府,我會讓淩夜助你混進使團,護你出城!”
一聽說要出城,鳳凰心中又生出萬般不舍,強忍了眼中的淚方才答是,又忍不住問
“在此之前,要殺了畢義雲麼?”
蕭錦玉搖頭道“不必,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高湛應該是以送宇文護之母的名義來送宇文護的姑母楊氏回周國,聽說宇文護向齊國要他的母親要了很多年了,長恭,是嗎?”
高長恭道“是,當年還是我祖父將宇文護的家眷俘虜,留在了晉陽,算起來應該有三十五載了,宇文護倒是時常向齊國要他的母親,想要儘孝道,甚至還有秘密派間諜到齊國來劫走他的母親,但每一次都失敗了!”
“所以,畢義雲暫時還不能死!不能破壞了兩國的這一次和談!而且最危險之處也是最不易被懷疑的地方!”
……
次日一早,陸令萱便命高阿那肱以及她身邊的那個隱衛爾朱英潛伏在了蘭陵王府外,盯著從王府內走出來的所有人,直到看到謝臻與蘭陵王及蘭陵王妃一同走出,幾名殺手都凝緊了心神,幾雙眼睛都一刻不離的盯著“謝臻”。
今日蘭陵王也加強了守備,身邊有數十名甲士跟隨,故而高阿那肱始終找不到機會下手,直到蘭陵王帶著一眾護衛行至城南的朱明門前時,那“謝臻”竟然突然折反方向,翻身上馬好似要離去!
高阿那肱與爾朱英登時驚訝的瞪大了眼原以為這謝臻若是一直與蘭陵王夫婦二人呆在一起,那他們根本就沒有伏擊的機會,正愁的怎麼將這謝臻單獨引出來,未料他竟然自己一個人不帶一兵一卒的跑開了,這不是自己找死嗎?
“他這是要去哪兒?不是還要去參加殿前比試嗎?”高阿那肱有些奇怪的問。
“不知道,但也許是發現我們的跟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