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高湛的聖旨傳至陸府時,穆提婆正興衝衝的趕了回來,一進門便迫不及待的向自己的母親邀功道“母親,事情辦妥了,所有使團中人包括那位楊老夫人,兒子都帶回來了,如今這些人正在大理寺獄中,我讓畢義雲正對每一個人進行檢查,看是否偽裝的慕容玨!”
穆提婆說完,臉上還帶著成功喜悅的笑,上次母親說那個十二歲的孩子不會偽裝成孩子模樣,現在他不管是男女老少一概帶回,總能找到這小子吧?
但他的喜悅沒有持續多久,堆滿臉的笑容很快被陸令萱一巴掌扇得消失不見!
“母親,為何又要打我?”
“為何你如此愚鈍,不動腦子!誰要你將使團所有人都帶回來了?”陸令萱怒道。
穆提婆捂了臉,一臉委屈的流淚。
“不是母親教過兒子的,寧可錯殺,不可放過,兒子也是寧可錯抓,不可使一人漏網!”
陸令萱氣得無話可說,勉強冷靜了半響,才問“當真所有人都抓來了,無一漏網?”
“是的!母親!”
“你回來之時,難道沒有遇到韓長鸞?”陸令萱再問。
穆提婆滿臉茫然,搖頭“沒有,母親,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陸令萱便道“陛下對我生疑了,就在你剛剛回來之時,宮中便傳來了聖旨,宣我馬上入宮!”
“隻怕韓長鸞帶兵出鄴城之事也被陛下知道了,所以提前攔截了下來!”
穆提婆也緊張擔憂起來。
“怎會如此?以往不管母親做什麼,哪怕是殺了幾個不起眼的官員,或是宗室,陛下也不會追究,怎會因為這一點小事而對母親起疑?”
“我亦不知,隻怕是這謝臻對他的影響力太大了,還有那個蕭錦玉,一場祈雨打破了我在鄴城百姓心中的威望,同時在陛下心中的分量也漸漸弱了下來,而這個謝臻,不僅有驚世之才,還會說話討得陛下歡心……”說到這裡,陸令萱似明白了什麼,眼中驚駭不已,“難不成這是謝臻所使的連環計,目的就是想讓我們將使團追回,以此來引得高湛懷疑?”
這一驚非同小可,穆提婆不由得害怕起來。
“如此陛下懷疑了又會怎樣?”
“如果陛下對我們生了疑,那麼就意味著,我們從天子手中獲得的所有特權都將被收回,以後行事就會處處受阻,甚至還可能有牢獄之災!”
聽得這一句,穆提婆氣憤的狠錘了一下案幾!
“可惡!這個謝臻,早晚要殺了他!”
陸令萱沒有時間再與兒子解釋,隻吩咐他好好在府中呆著,哪兒也彆去,而自己便乘牛車進了宮,直到天子所在的昭陽殿。
此時的昭陽殿中,侍中和士開、都官尚書畢義雲、右仆射魏收、大理寺卿司馬茂宗,還有中書侍郎“謝臻”、蘭陵王都站在殿中。
李謐在一旁做筆記!
氣氛有些凝重!
陸令萱已然預感到不妙,但保持鎮定維持臉上的笑容是她畢生的修養。
走進昭陽殿後,她便向正黑著臉的高湛行禮“陛下找臣來,有何要事?”
高湛便指了一旁的司馬茂宗“給她看!”
“是,陛下!”
司馬茂宗將手頭上的卷宗翻開來,展顯到了陸令萱眼前。
隻見上麵全是寫著,高阿那肱在某年某月某時辰,進了陸府,又呆了幾個時辰方才出來!
是一些證明高阿那肱私下與她往來的證明。
但這些都不算什麼,最重要的是最後幾句,大理寺從高阿那肱屍身上找出了兩封信件其一,便是引謝臻至北宮,殺之,並將另一封周國間諜身份證明的信件塞到謝臻身上,如此一來,即便陛下惜才,也絕不能容忍其間者身份!
其二,便是秘密將閻氏假扮成楊氏,讓齊國的使臣將大塚宰之母光明正大的送回我周國!
看完這些後,陸令萱臉色大變,刷地一下目光就射向了謝臻,然後又看向高湛!
“陛下,這兩封信絕非臣所寫,與臣無關!”
陸令萱跪倒下來!
“你的字跡,朕還不認識嗎?”高湛露出揶揄的笑,“陸令萱,你一向詭計多端,想要殺一個謝臻,便使出這諸多計策,不僅要他的命,還要他死後聲名儘毀,這是你能做得出來的事情!
你也絕對有這個腦子來做這件事!”
“不然,為何你要派你兒子連夜將使團追回來!你是想讓周國人看朕的笑話嗎?”
“陛下,臣是懷疑使團中有奸細,還有……”她指向蕭錦玉,“是謝臻,一定是他謝臻搞的鬼,是他故意嫁禍臣的!”
“陛下,高阿那肱都已經死了,凶手是誰還不知道,怎麼能從一個死人身上搜出來什麼就信什麼呢?就算是臣的字跡,也焉知不是他人模仿的?”
“那麼朕問你,你一向謹慎行事,從不將自己字跡示於外人,謝臻與你素不相識,他如何模仿你的字跡?”
“還有,高阿那肱是死了,但是有時候死人也是可以拿來作為證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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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湛說道,又命司馬茂宗將那卷宗再翻了一頁,展示到陸令萱麵前。
“高阿那肱所帶來的幾名死士之中,有一位曾經是慕容士肅的舊部爾朱英,這個爾朱英曾經便怨恨我們渤海高氏,你收留他當你的死士,是想著有朝一日,帶著這些不滿我高氏皇族的人造反麼?”
造返這個罪名可不是誰能承受得起的!
陸令萱登時臉色慘白,忙叩首道“陛下,臣冤枉,臣一心為陛下,教導太子,隻是想做好臣子的本分,絕無二心,何況臣一婦人,既非宗室,也無夫家倚仗,孤兒寡母的,造反對臣有何益處?”
她這麼一說,高湛似覺得有理,臉色竟似緩和下來。
蕭錦玉心中卻是冷笑你確實看上去沒有任何倚仗,可是卻會收養太子寵愛的宮妃為女兒,然後以寵妃之母太姬的身份乾政,甚至架空太後的權力,成為名副其實的垂簾聽政之人!
但這些話,她現在還不能說出來!
又在這時,劉桃枝來到昭陽殿,向天子稟報道“陛下,宇文護之母閻氏找到了!”
“在哪兒找到的?”高湛問。
“就在使團的馬車之中,馬車中的楊氏便是閻氏假扮!”
一聽到楊氏乃是閻氏假扮,高湛的臉色更陰沉了,看了一眼畢義雲,又將目光轉向陸令萱。
“所以,讓閻氏假扮為楊氏,將計就計送回周國,便是你的計謀麼?”
陡地想起陸令萱的夫君駱超本就是西魏降將,高湛疑心大起,厲聲問
“陸令萱,你到底是我齊國的間諜,還是周國的間諜?”
陸令萱嚇得更是伏首磕頭,辯解道“陛下,臣真不知此事,若是知道,也就不會派我兒去將使團追回來了!”
高湛微愣了一下,沉吟了片刻後,再看陸令萱的眼神,旋即下令道“那便將閻氏喚進來問問吧!”
“是!”
劉桃枝應命退去後,便帶著閻氏來到了太極殿!
看到閻氏形容枯蒿般的麵容,高湛似有些看不下去,輕咳了兩聲,問“老夫人,朕問你一件事情,你須如實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