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壁城在黃河以北,靠近汾水,亦是北齊與北周的交界處,最重要的軍事要地,數年前的東魏權臣高歡,欲攻克玉璧城,滅西魏,但久攻城池而不下,後因兵力損失慘重而不得已退兵,回師後便病亡,自此東魏再難過玉璧城,直至現在的北齊。
而韋孝寬便是因為這一戰而成名,成為北周赫赫有名的神將,周帝以其功勳,在玉璧置勳州,任命他為勳州刺史。
“宇文護為何要我齊國使者去玉璧城與韋孝寬和談?”
接到聖旨後,高長恭十分擔心蕭錦玉。
“應是宇文護根本不相信齊國會真心與周國和談,所以讓韋孝寬來做這個判斷。”
“阿玉,宇文護多疑,我怕若是和談不成功,他是否會挺而走險……畢竟他可是連殺了三任皇帝手段極為狠辣的周國權臣!”
看到高長恭更為緊張的神情,蕭錦玉搖頭道“你是怕他會讓韋孝寬殺了我嗎?不會的,兩國交戰不斬來使,即便他宇文護再狠辣不擇手段,韋孝寬也不會做這樣的事情。”
“就怕明著不敢做的事情,會暗地裡做,我出使南陳的時候,不是也有人想要殺我,挑起我齊國與陳國的戰爭嗎?”
言罷,似下定了什麼決心,握了蕭錦玉的手道,
“阿玉,我不放心你一人去,我要去向陛下請命,先與你一同去玉璧,之後再去晉陽!”
提到去晉陽,高長恭又是苦笑。
“現在晉陽之地本就有段將軍駐守,高湛又派我去晉陽並州練兵,這很顯然就是想要將我支開,趕出鄴城,恐怕目的還是為了你!”
蕭錦玉亦認可他的猜測,點頭。
“就算是如此,那我讓阿秀助我稱病在家,不去南城皇宮便是了!”
高長恭搖頭道“不,我帶你去晉陽!”
……
高長恭既下定了決心,便很快將自己的想法奏請到高湛麵前,言道“謝臻乃是臣帶到齊國,舉薦他入仕,臣對他不僅有同僚之誼,更有兄弟之情,此次周國以玉璧為和談地,惟恐有詐,臣懇請與謝臻一同出使,待和談成功,謝臻返回鄴城,臣立即去晉陽並州駐守!”
高湛想了想,覺得這個請求也不算太過分,隻要他不帶走自己的王妃,將蕭錦玉留在鄴城,其他的都好說。
這般想著,他竟也直接要求道“可以,不過,朕聽聞你練兵軍紀嚴謹,從來不近女色,也要求士兵們嚴於律己,這是一個好習慣,以後也要繼續發揚,
不可帶女眷去軍營!”
高長恭內心哂笑,實在不知說什麼好,如此顯而易見的用心,這是在把他當傻子!
“是,那臣告退!”
高長恭正要走,高湛似想到什麼突然又道“哦對了,司馬茂宗與畢義雲說你們從彭城帶回來了一個周國奸細,此人現在何處啊?”
高長恭抬頭“陛下,此人現在尚不能現身於人前,否則必會遭滅口之禍!”
“連朕也不能告知嗎?”
高湛的神色明顯陰沉了下來,高長恭抬首,就見和士開一臉得意的看著他,李謐卻是一臉乾著急。
“陛下,臣以為,不如等謝侍郎和談成功,歸來了再將此人擒於陛下麵前,豈不是更好?”李謐進言道。
李謐話剛說完,和士開便道“陛下,這周國奸細一事,多留一日便多一分危險,早審問早安心!”
聽聞這一句,高長恭不悅的蹙緊了眉頭,正要反駁,這時殿外傳來內侍聲音道“陛下,謝侍郎求見!”
高湛微頓了一下,道“讓他進來!”
“是!”
在內侍的傳喚下,“謝臻”已著三品官服來到議事的昭陽殿。
“參見陛下!”
“起來吧!”
蕭錦玉站起身來,高湛便問“謝卿是因和談之事而來嗎?”
蕭錦玉便道“非也,陛下,和談之事,陛下已下聖旨,臣必會前往,這已是既定之事,臣今日來,是與陛下坦白彭城鳳來居周國間諜一事,當日蘭陵王與王妃自南朝渡江至彭城,臣亦隨行其中。
因乘船途中遭遇江湖刺客聶尹娘的刺殺,王妃以絕妙醫術救治被刺客藥暈的蘭陵王部下,我等又將聶尹娘擊敗,收於麾下,後聶尹娘便向臣、蘭陵王以及蘭陵王妃供出了鳳來居為暗樁據點,
之後便由聶尹娘去抓獲了鳳來居的賈掌櫃,也是從賈掌櫃的口中探得,他一直在彭城做一名由鄴城的一位主子與周國通信的間者,但因此人十分頑固,我們還未能從他口中探得這位主人到底是誰,
事關重大,也怕此人胡亂攀咬,臣以為,不便讓他見到陛下,以免此間諜更有刺殺君王之意!
因為,此人亦極擅用毒,可殺人於無形之中!”
聽到最後一句,高湛便有些害怕了,輕咳了兩聲,便道“那罷了,罷了,不見了吧!”
這時“謝臻”又半跪下來,鄭重道“陛下,請給臣一些時間,待臣出使玉璧,回來後,便給陛下一個答複!”
“謝卿是否有懷疑的對象了?”高湛又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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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錦玉如實回答“是,臣有懷疑對象,但是臣沒有足夠的證據不便指認,以免有在陛下麵前進讒言之嫌!”
她這話一落,和士開的臉色一黑,高湛又哈哈大笑了起來。
“近幾日陸郡君一直在給朕上陳條,道是曾經刺殺你之事,她已認罪,不過是一場誤會而已,她錯將你視為了周國奸細,為此才派出高阿那肱去刺殺你,
但她又狀告了蘭陵王另一件事,說蘭陵王府中有藏匿判臣慕容氏的後人,此事,你們又何作解釋?”
高湛這般問,便是給了她解釋的機會。
蕭錦玉便答“陛下,臣並不知蘭陵王府之中有慕容氏後人,不知是誰道出此事,還請他當麵指認,此人是誰?”
“不就是那日於銅雀台上救蘭陵王妃的那個鮮卑小子嗎?”和士開接道。
蕭錦玉便笑了起來。
“陛下,和侍中說的那位是蘭陵王妃身邊的一名部曲吧?這個孩子自蘭陵王妃還未嫁之前便一直跟著王妃了,二人早已締結主仆契約,也就隻是王妃的一名部曲而已,不說此事與蘭陵王並不相關,即便他是慕容氏後人,又有什麼關係呢?
臣記得神武帝當年重用慕容氏便是因其用兵之強,極為驍勇之緣故,慕容紹宗之子也一直效命於渤海高氏,雖不知為何後麵會背上判臣之罪名,但其子年幼,與父親所為不相乾吧?
我朝也不是沒有重新啟用判臣之後的事例,便是陸郡君,她也是判臣遺孀,不是嗎?”
“你——”和士開氣得無言。
高湛卻是意味不明的唇角邊掛著一抹笑意,又聽“謝臻”極為認真的說道“陛下,臣以為,殺一個人是很容易,但比起殺一個人,不如將廢棋利用,也可彰顯陛下賢明!”
“怎麼個廢棋利用法?”高湛饒有興趣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