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城的觀星樓,記錄了昨日夜間,高柳城方圓百裡內,出現了極為可怕的邪祟,而且不止一個!”
“距離最近的,黑暗如霧,吞噬光芒……根據柳尊廟中的神使推斷,這應該是去年‘孤舟詭案’的始作俑者!”
“昨天夜裡,高柳城外,百裡範圍之內,即便是我,也不可能生還!”
“除非他提前避入淨地,但從他出城的時機來看,沒有避入淨地的機會。”
韓總旗使這樣說來,臉上的傷疤,隱隱扭動,仿佛蜈蚣一般,愈發猙獰。
而那青年,臉色也變了一瞬。
孤舟詭案,是去年秋分時,府城周邊發生的一樁大案!
六人出城,接收供物!
為首的那一位公子,已經超出人身界限之上,淩駕於內壯巔峰武夫之上!
煉精境!
此等修為,哪怕放在府城那邊,也是執掌大權的高層人物。
而餘下五人當中,有兩位已是武道第三關,內壯修為。
剩餘三人也是已經開始練血、甚至洗髓的修為,堪稱高手。
他們乘坐孤舟歸來,在距離棲鳳府城,不到二十裡的河域當中,儘數遇難。
肉身無損,魂魄皆消。
強如煉精境,也不例外。
更可怕的是,在孤舟之上,還掛著兩盞梧桐照夜燈,直到天明,都未熄滅。
“昨夜竟然是‘孤舟詭霧’,臨近了高柳城外?”
這青年麵色微變,心頭也沉了下去。
孤舟詭案可是發生在棲鳳府城二十裡內。
而棲鳳府城當中供奉的“梧桐神母”,其位格隱隱還在高柳城的“柳尊”之上。
在二十裡內,兩盞梧桐照夜燈未滅,就相當於是在梧桐神母的親眼注視下,犯下了大案!
這孤舟詭霧,今年已經被列為棲鳳府城,最可怕的邪祟之一!
“哈哈哈……滾開!本使來見老韓,有你們這些小嘍囉什麼事情?”
外邊忽然傳來嘈雜聲,一個毫不掩飾其幸災樂禍之意的聲音,從外邊傳來。
嘭地一聲!
門已被踹開!
隻見一個魁梧的身影,大笑著邁步進來,胡須濃密,張揚至極。
“老韓啊,聽說你挑的人,昨夜發瘋,送死去啦?”
“這樣的愚蠢之徒,死得正好,免得壞了咱們監天司的名聲。”
“你瞧瞧你,挑的都是什麼蠢材,我記得當年我義父的那一刀,是從你眉心斬過去的,但兩隻眼睛好像是沒有瞎的嘛?”
此人體格壯碩,毫不掩飾這一身強盛氣血。
高柳城,外城西南區域,監天司分部的總旗使,周魁。
韓總旗使麵色冰冷,臉上的疤痕,隱約顯得有些泛紅。
監天司眾人都知曉,每當韓總旗使震怒之時,便會血氣翻湧,傷痕泛紅。
這往往是他動了殺機的時候。
“老韓,你要對同僚出手嗎?”
周魁淡淡說道“現如今,我也是監天司的總旗使之一,已然與伱平級……單是你此刻展露的殺機,待我上報棲鳳府城,就能治你個大罪!”
適才那送上名冊的青年,心中略有詫異。
按道理說,高柳城兩位外城總旗使的矛盾,頂多上報給內城。
怎麼直接越過高柳城,要上報棲鳳府城去?
“……”
韓總旗使沒有說話,臉色依然冰冷。
但卻見那位外城西南區域總旗使,忽然伸手入懷,扔出一張紙來。
“老韓,你作為外城南司總旗使,在你管轄地域內,舉薦一人,作為掌旗使,於情於理,都該準許。”
“但現在你舉薦的人死了,想必短時日內,你也找不到一個資曆足夠,而家世清白,武學修為至少達到‘第二大關’的人選了吧?”
“我幫你找了個人,遞交給了內城監天司總部,想必也快通過任命了。”
“他是我的義子,把他調到臨江坊就行。”
這外西南司總旗使,淡淡說道“剛才你展露的殺機,就不追究了。”
“你來激怒我,就是為了這個?”
韓總旗使臉上的神情愈發冰寒。
過得片刻,卻忽然歎息一聲,意興全消,擺了擺手,頹然道“無常的屍體,都還沒尋得,頂多算失蹤……搜尋一月無果,才可認定殉職。”
“殉職?你還想給他一筆撫恤?他是擺明了找死,頂多算自殺!”
周魁語氣平淡,說道“公家的銀兩,可不是你的私庫!另外,他在城外失蹤,不就是死定了?你拖延一個月,又有什麼用?”
隻見周魁緩緩背負雙手,往前兩步。
他伸出手,掂了掂韓總旗使桌上的硯台,獰笑一聲。
“他要是能活著回來,老子把這硯台生吞了!”
“屬下無常,奉命出城,延期歸返,請總旗使降罪!”
就在此刻,外邊傳來聲音,語氣冰冷。
場中氣氛,驟然凝滯。
霎時間,眾人麵麵相覷。
而周魁的臉色,倏忽一沉,頗是難看。
原本麵若寒霜的韓總旗使,在剛才這一道冰冷聲音下,卻露出了溫暖柔和的笑容。
“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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