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吳秋提醒遲敘要注意薑林後,遲敘就拜托了認識的朋友幫他去調查了一番。
薑林的電影風格怪異詭譎,他拍攝的影片大多都在國外拿下了獎項,可他的每一個影片的主演卻在電影後銷聲匿跡了。
據遲敘的朋友說,薑林的第二個女主演也患上了嚴重的抑鬱症。在電影裡有女主演被強製的畫麵,那些讓人生理作嘔的畫麵都是真實拍攝的。
遲敘其實很喜歡演戲。
在那個高壓管製、密不透風的家庭裡,幻想是他唯一的生路。
有的時候,他幻想自己有一個小狗,那隻小狗會歡快地搖著尾巴,自由自在地草坪上打滾,而不是被他的父親做成狗肉火鍋,還逼迫他吃下童年唯一的玩伴。
有的時候,他會幻想自己是一個深藏不露的武功高手,把那些試圖欺負他的人全部打跑,這樣他就可以不會被鎖在漆黑的教室,也不會因為晚歸而被爸爸用皮帶抽。
……
在很多時候,是幻想拯救了他。
他靠著這些精神上的勝利去抵抗肉體上的傷害。
演戲於他而言,就像是一個神奇的模擬人生係統。
他可以不再是那個永遠活在痛苦中的遲敘,他會成為天真無邪的聾啞少年,會成為野心勃勃的九五之尊……
他在試圖體驗其他人的一生,即使這些人都是由一行行冰冷的文字組成。
可偏偏到了《不成瘋便成魔》的劇組後,他卻始終不能幻想出主角陳述來。
陳述像極了另一個他。
與陳述極其相似的命運,與父親極其相似的領導,還有那些在扮演“惡人”的群演。
他在拍一部以遲敘為名的人生電影。
電影的最後是陳述之死。
與之相對應的,應該是現實中的遲敘之死。
電影早已經拍完,現在唯一要等的就是遲敘死亡的消息。
“羅哥,你早就知道了這一切不是嗎?所以,你憐憫我,允許我戀愛,又暗暗覬覦禹喬。”遲敘將不遠處玩泡泡的禹喬完全遮擋在身後,直視羅常森,“那些心理醫生也是公司找的吧!他們的確很專業,隻是誤導我多服用了劑量。”
“這些都是你的猜想。”徹底撕破臉皮後,羅常森臉色陰沉可怖,“遲敘,你沒有證據。”
“是的,我的確沒有證據,我也沒有能力與星耀娛樂公司背後的資本抗衡。”遲敘微微一笑,“沒關係,我會好好活下去,直到看到大家的最終結局。”
羅常森離開這裡的時候,腳步踉蹌,格外狼狽。
羅常森走後,剛剛還一切正常的遲敘卻失去了支撐力,癱坐在地上,低頭不語。
這種感覺太糟糕了,幾乎身邊的人都想用他的死來創造一個電影奇跡。
薑林用“不成瘋便成魔”這個片名在暗指遲敘,卻不知自己早已經活成了片名。
遲敘上伸手撿起了羅常森臨走前掉落在地的西酞普蘭。
他永遠無法打敗那條名為“抑鬱症”的黑狗,但他或許可以試著和那隻黑狗和諧相處。
他扭頭看向窗台,白衣白裙的禹喬趴在那嘟起嘴,吹出了一個又一個的肥皂泡泡。透明的肥皂泡泡在光線之下全部變成了彩虹色,在半空中如雲一般地漂浮,但卻被尊貴的貓魚人公主惡趣味地一一戳破。
“她真像一個美好的童話故事,不是嗎?”遲敘身邊響起了一道清亮的兒童音,他看見了一個背著紅色小書包、係著紅領巾的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