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使女和牧師或端著蠟燭,或提著油燈,帶著嗚咽的哭聲,陸陸續續地離開了餐廳。
禹喬也端走了一個小燭台。
現在天已經全部暗沉了下去,其他地方也沒有點上燈,不端著個燭台,禹喬都擔心自己會走錯房間。
安東尼死後,格雷文副主教都還沒來得及掌握中央神殿,就被不請自來的霍索斯大公給打亂了節奏。現在的中央神殿都毫無之前的秩序,亂得像一鍋粥,也就隻有那些光明騎士還算鎮定,安排著大家的離開。
端著蠟燭的她就混合在這群人流裡。
下樓梯時,因人頭攢動、光線昏暗,禹喬差一點就因為踩空台階而崴到腳了,幸好身旁憑空多出了個人扶住了她。
禹喬微眯著眼,借著燭光去看,勉強辨認出這人的模樣。
似乎是凱蘭。
她在看,另一邊的凱蘭也在用餘光瞟著她。
在一群戴著麵紗的使女中,黑瞳黑發的禹喬是最好認出的那個。凱蘭在維持秩序之時,視線卻總是不由自主地滑落到了她身上。
她一手端著一個銀色小燭台,另一隻手的指縫還夾著霍索斯大公作證時所發現的那枚枯葉,手掌微曲,替燭台擋著風。
黑暗加劇了其他人的恐懼,有人在人群裡推推擠擠著,擠到了她。
她也隻是輕輕皺眉,不動聲色地一點點遠離人擠的地方。
安靜下來的她倒是有了點樹下天使的感覺。
但是,她的性格太過頑劣,這樣安靜的一麵也隻是短暫的。
凱蘭不自覺地抿緊了唇。
他到底在乾什麼?
他確認自己的心被那晚偶遇的天使所打動,可為什麼他的視線卻一直落在這個與純白天使毫不相乾的使女身上?
凱蘭被那些搖曳的燭光晃了晃神。
搖曳的燭光像跳躍的星星,而在這片暈黃的“星光”中,凱蘭好像又一次看到了那雙充斥著打趣與調笑的黑色眼眸。
那雙黑色眼眸筆直地看向他,在發現他也在看向自己後,彎成了月牙,月牙尖上倒勾著誘人的風情。
“凱蘭,你這麼在乎我對你的態度,你是不是喜歡我啊?”耳畔突然又一次響起了她說過的話,好像有溫熱的氣息鋪撒在他的耳畔。
那個妖女似乎又說了一句話。
“為什麼你一直在偷偷看著我?”
凱蘭心神一振。
從看到禹喬的第一麵,他就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從小接受騎士和貴族禮儀的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人。和那些矜持有禮的貴族小姐不同,她行事散漫自由;和那些野性粗鄙的平民女子相比,她多了一種胸有成竹的自信。
他所接受的教育,讓他對乾淨純潔的天使所一見傾心,但他的視線卻又不自覺地被這位自由散漫、無拘無束的使女吸引。
就在他岔神之時,人群中的躁動更大了一些。
在看到這股躁動波及到了禹喬,他立馬上前扶住了她。
“喬使女,小心腳下。”他心思混亂,低聲提醒著。
“謝謝。”禹喬收回視線,簡短地同他道了謝,繼續往前走。
欸,餐廳怎麼就不晚餐呢?
難道她等會還要自己偷偷溜出去找吃的?
太麻煩了吧!
她皺了皺鼻子。
越往外走,人就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