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白雪青又弱不禁風般地在江秋月懷中咳了兩聲,好像是被靜芸的話氣到了,緊接著,又開始斥責靜芸。
“妹妹!你怎麼能這麼想爸爸媽媽,怎麼能這麼和爸爸媽媽說話!爸爸媽媽是愛你的啊!你這樣說,會傷了爸爸媽媽的心的!”
白雪青緊皺著眉頭,就好像是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妹妹,自己即使體弱受不得氣,也要好好教育領導,不想讓自己的“好妹妹”逆了他們父母的意。
果然,“柔弱懂事”的白雪青,再次獲得了江秋月和白登舟的偏愛。
不過,這次有點兒不一樣了。
雖然經過了剛才靜芸直接回懟硬剛的三遭,但江秋月和白登舟倒是都不再對靜芸感到不喜。
畢竟他們從不抑製家中孩子的性格愛好發展,而且,靜芸說他們的話,的確都沒錯……
但是——
“不論如何,你也不能這麼說你姐姐啊……”
江秋月輕歎出聲,話語中略帶著對靜芸的指責,但後來聲音漸漸地就低了,也沒什麼底氣再說靜芸什麼。
今天剛剛母女重逢,她怕自己再說些什麼,又被靜芸直接戳出來,然後他們都難堪。
江秋月的聲音低,話到後來靜芸也聽不完全了,而對方到底是自己的生母,靜芸便也不再回懟江秋月什麼。
不過,也隻是不懟江秋月和白登舟這對,她的親生父母了而已。
白雪青算什麼呢?
一個鳩占鵲巢還理直氣壯,貪心不足,想害死她,踩著她的屍體,妄圖登上仙道的人間惡鬼而已。
所以,麵對著白雪青的斥責與“教育”,靜芸開了口。
“古有哪吒剔骨還父、割肉還母,白老爺、白夫人既然是我的生身父母,我自然會報答他們,即使最後得效仿哪吒,我也要了卻這段予命之恩,待恩了儘,我與他們便再無瓜葛。”
“那你呢?頂著我的身份,在白家活了十八年,受著他們養育之恩的這些年都做了些什麼,最後,又打算怎麼報答他們呢?”
靜芸清清冷冷,滿是疏離的目光,終於輕飄飄地落到了窩在江秋月懷中的白雪青身上,隻這一眼,便引得白雪青微顫,心一緊。
她感覺……她感覺靜芸好像看穿了自己的所有心思……
白雪青原本裝柔弱的可憐眼神開始變得慌亂,隻有默默攥緊了垂落在身側的手,才稍稍讓自己鎮定下來。
“爸爸媽媽對我這麼好……我當然會報答他們了!你有你的方式,我也有我的方式!”
“倒是你,什麼‘剔骨還父、割肉還母’地報答……彆隻是嘴上說說而已。”
白雪青的前一句話,引得江秋月心中動容,覺得白雪青孝順,不禁慈愛地輕拍白雪青那隻放在她手心的手背。
有了江秋月的支持,說到後來時,白雪青便越來越有底氣,連自己都要信了自己將來會報答白家,還抓住她覺得“沒人會舍得對自己下狠手”的漏洞,反擊靜芸。
而靜芸完全不在乎這“剔骨還父、割肉還母”。
即使這會令自己的軀體萬分痛苦,但隻要能償還這生身之恩,並免去日後不斷的災劫,這區區疼痛可以說是很劃算了,便直接應道一句:“當然可以。”
朏朏自幼陪伴靜芸長大,與靜芸心有靈犀,聽著靜芸的話,立即主動爬回了靜芸的肩頭。
不是他不心疼靜芸傷害自己,他甚至都想替靜芸剔骨割肉。
隻是,他無法插手人間事,更無法插手靜芸的人生,對比之下,也覺得與其日後備受這無用的所謂親情拖累,倒不如現在受點皮肉之苦斬斷一切的好。
懷中空了,靜芸也不拖泥帶水,立即抬手取下自己用來固定丸子頭的木簪,一頭青絲瞬間散落,長發遮住了整個背部。
指尖微動,靜芸拔開木簪那為了方便挽發,以及如劍鞘般配合內部形狀而製成的,較為尖銳的頂頭蓋子,露出了裡頭潔白如毛筆的小刀刃。
當然,這恩情不是自己說這樣還了就能了結的,還要有對方的保證。
靜芸便將視線再次落回到白登舟和江秋月這對,她的親生父母身上。
“我隻需要一句準話,白老爺和白夫人是否同意今日此時,我割肉剔骨,還了你們生我的恩情,此後我與白家,再無任何瓜葛。”
白雪青見靜芸真的打算以自殘為代價離開白家,不禁眼前一亮,已經迫不及待地想看靜芸見血了,甚至都想自己動手。
畢竟,隻剛才那一眼,白雪青就能感覺到靜芸的存在會對自己十分不利。
要是靜芸真的是山裡來的,沒見過世麵的傻妞就好!她也能容得下靜芸的存在,可以和她好好“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