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億過河費,少一分就彆想上船!”
“一、一億?布告欄上不是說,過河,隻要三十萬嗎?”
“你看布告欄的?那你把布告欄拆下來,自己劃著過河吧!想坐我的渡船過忘川,就得要一億!”
純黑的冪蘺,不僅遮住了擺渡人的臉,更遮住了擺渡人的大半個身子,但即使看不到擺渡人的表情,光聽著擺渡人的話,也能想象出在這純黑冪蘺下是一張多麼貪婪猙獰的臉。
好不容易能去酆都城準備輪回的鬼魂,或許是拿不出這麼多的冥幣,上不了渡船,隻能窘迫地站在岸邊不知所措。
誰能想到——好不容易等到了花開,拿到了通關文牒,最後卻因為過不了忘川河而無法入輪回呢。
已經上了船的鬼魂們迫不及待地想要去酆都城,但是擺渡人懶惰,船上不坐滿便不開船,好少跑幾趟,偏偏,現在又被岸邊拿不出錢的鬼耽擱。
這些已經上了船的鬼不敢對擺渡人發脾氣,怕被擺渡人趕下船後淪為忘川河裡那些孤魂野鬼的吃食,便對著那隻鬼發起了牢騷。
“拿不出錢就趕緊走!彆耽誤我們投胎行不行!”
“就是啊!沒錢就去望鄉台那兒排隊,再讓凡塵的親人給你燒點冥幣啊!”
“一億冥幣對於活著的人來說也不過是一百塊,你家裡人不會連一百塊都拿不出吧?!”
“誤人投胎,簡直造孽啊!”
“就、就是啊!趕、趕緊讓、讓開吧你!讓、讓後麵的、的鬼來!”
……
船上的鬼怨聲載道,引得站在岸邊的鬼更加不知所措,擺渡人無意之間得到了支持,氣焰更加囂張。
“看你這窮酸樣兒,投胎也投不去個好人家,要不,我幫你就此解脫了吧?!”
說著,擺渡人就要動手,卻突聞“啪”的一聲,石子飛濺,是擺渡人平時靠岸用來綁船的石柱子被人打掉了半截。
“誰——”
“我。”
被人砸場子,擺渡人立即就要發作,卻被靜芸甩出的拂塵圈住了頸脖,稍一用力,擺渡人那似是被水泡得浮腫的腦袋便“咕嚕嚕”地滾落到了靜芸的腳邊,被靜芸踩在了腳下。
“有什麼問題嗎?”
現代社會,修行者寥寥無幾,就算是有,也不會入冥府之中,唯恐多年修行毀於一旦、化為烏有。
擺渡人欺軟怕硬,雖沒看出靜芸是生魂,更沒看出披散著長發的靜芸是個道士,但看到了靜芸掛在腰間的令牌。
一時間,擺渡人以為靜芸是新到任的鬼差,被自己耽誤了事兒,嚇得完全沒了氣焰,說話也跟船上的那個鬼似的,結結巴巴,倒還不忘推卸責任。
“大大大、大人,小的、小的不是故、故意耽誤您去、去酆都城報到的!都、都是那隻鬼!是那隻鬼耽、耽誤您的事兒啊!”
靜芸聽著擺渡人一心推卸責任的話,對這個擺渡人厭惡更甚。
“你不過是個不人不鬼的水鬼,得忘川地利冥王恩準才在這忘川擺渡靈魂,冥王特許你在修行贖罪時收取每個靈魂30萬冥幣以過生活,你竟敢陽奉陰違,以職務之便收取暴利。”
“現在還推卸責任,真以為這忘川之中的鬼魂吃不了你嗎?!”
“你說,這忘川之中,有沒有哪個鬼魂無辜,是被你親手推下去才不得輪回的?”
靜芸居高臨下的眸色淡漠,卻看得擺渡人冷汗涔涔,嘴巴張大,卻是半個音節都吐不出來。
靜芸卻是突然笑了,笑得極為溫柔。
“彆怕,我現在不會私自處決你的,我帶你去見冥王。”
說罷,靜芸手中的拂塵一甩,擺渡人的頭和身子便全部飛滾到了冥船上,沒有靜芸開口,擺渡人也不敢自己把頭和身子按到一處去。
靜芸收了拂塵重新束發,顧自上船後,對站在岸上依然不知所措的鬼道:“上船吧,按照公告中所說的,隻收你們三十萬冥幣。”
說罷,靜芸又踹了擺渡人的腿一腳。
“把你多收他們的冥幣還給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