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芸啊——”
白滿川對靜芸揚起笑臉,隻是這次的笑臉中,帶著滿滿的歉意,連背脊都顯得傴僂了。
“靜芸,我和你奶奶都吃了你說的那劑解藥,現在身體感覺是完全好了!真是多虧了你啊!”
“隻是……隻、是……”
“白老太爺有話就請直說吧。”
靜芸坐到了圓桌邊,垂眸抬手拿了三個茶杯,依次將水倒滿後,朏朏便踩著點直接走進了屋內。
“哎呀——靜虛,我來了!喲,白老太爺也在呢,沒打擾你們倆談委托費吧?”
說著說著,走著貓步進來的朏朏,便直接抬腳將凳子往靜芸身邊一挪,然後絲滑地坐到了靜芸的身邊,將靜芸與白滿川隔了開來。
聽著朏朏那偽裝出來好似吃驚的話語,靜芸眸中帶上了一絲笑意,將第三個茶杯輕放到了朏朏身前。
而再抬頭看向白滿川時,眸中的笑意又已蕩然無存。
“說吧,白老太爺,早點說完,好早點休息。”
“哦……事情……事情是這樣的啊——就是……”
話沒說多少,白滿川就歎了無數次氣了。
看著朏朏想把糖剝了放進涼白開裡被靜芸製止,靜芸對朏朏溫柔寵溺以待的模樣,白滿川心中想著要說的事情,最終又是長歎了一聲“唉”。
是他們白家不配有這樣好的後代了……
還記得大兒媳婦懷了靜芸還要出差談單的時候,在雲微市遇到了個道士,說大兒媳婦所懷胎兒是九天鳳凰命,隨著月份越大就越會帶來福氣,出生長大後更是如此。
的確啊——
看他家靜芸現在,走官途可行,走商路亦可行,人民和政府都是她的靠山,還能有什麼是不行的呢……
結果現在這事兒……
白滿川不禁想起了江秋月下午和自己哭訴的那句:“爸——雪青都在家裡這麼多年了,不僅她把我和登舟當做親生父母,我和登舟也將她當做我們的親生女兒啊……”
鳳凰所棲的梧桐樹,從不會生長在太過濕軟渾濁的土壤中。
既然他再怎麼挽留,也留不住鳳凰,倒不如送鳳凰高飛,那才是愛他的乖孫女。
想著,歎儘了白登舟一家有眼無珠,歎儘了自己心中所有不舍的白滿川,終於正式開口了。
不過,他所說話的所有措辭,都差不多是下午江秋月找他哭訴時所說的內容。
“就是,這白雪青啊,到底在白家生活了十八年了,現在也無處可去,既然她什麼都不要了,那,憑著那十八年的感情,我們家養個隻吃飯的,也是可以。”
“這個……所以……明天的認親宴上,爺爺呢,依然會把手頭的股份轉讓給你,但是,就……不趕白雪青走了,可、以……嗎?”
即使已經給自己做了很多心理建設,但話到臨頭,白滿川也依然有些羞於出口,心中的愧疚也越發濃烈。
打死白滿川,他也想不到,居然有一天,自己會違背原則,去對自己所愧對的孫女,說出這樣偏頗的話。
雖然,他也隻是想讓靜芸更放心地,和白家徹底斷絕關係,讓白家不能再拖累靜芸。
而在朏朏翻白眼的時候,靜芸也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淡然出聲。
“當然可以,白家的事情全都與我無關,你們做決定就好。”
“不過既然白老太爺說完了自己的事情,那麼,我們就來談一下今天的委托費。”
靜芸說著,朏朏便立即將一張寫有一次性轉賬卡號的卡紙拍到了桌上,平移到了白滿川身前,動作裡滿是他對白滿川不滿。
而靜芸低頭,書寫著此次委托的憑證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