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色的影子在雨中幾乎蜷縮成一團,李忠讜走近幾步後,才發現這坐在門前台階上淋雨的人是鶴時眠。
在靜虛道長身邊的這些天,被靜芸貼了符紙能看見鬼怪妖獸的李忠讜,自認是見識的另一個世界見識得夠多了,所以剛才差點以為這門外坐了個無頭鬼。
還好是活人!
但這好好一活人,大下雨天的不在家裡待著,坐這兒乾嘛?都不去敲個門。
將人民放在心中的李警官怕鶴時眠是出了事兒,立即撐傘走到鶴時眠的身邊,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同誌?同誌!沒事兒吧?”
感受到頭頂不再有雨水砸下,緊接著又聽到了旁人的呼喚聲,鶴時眠從臂彎間緩緩抬起了腦袋,在淩亂地淌著水的發間,仰頭看向了李忠讜。
不是昭昭……
鶴時眠薄唇微抿,搖了搖頭。
見鶴時眠肯搭理自己,李忠讜便進一步將人從台階上拉了起來。
“同誌,你來了怎麼不進去?還坐這兒淋雨。”
鶴時眠還是不說話,李忠讜也不惱,因為知道鶴時眠跟靜芸認識,便也猜得出來鶴時眠是來找靜芸的,便拉著鶴時眠往古宅大門走。
雖然沒有問出鶴時眠這麼個不呆不傻的成年人為什麼千裡迢迢地來淋雨,但聰明的李忠讜也猜鶴時眠是遇到事兒了。
不過,不論鶴時眠遇到什麼事兒了,李忠讜也還是不敢擅自往靜芸麵前帶,引著鶴時眠走到大門前,確定即使有風吹來也淋不到雨了,便不再往裡走了。
“靜虛道長就在裡頭呢,你要找靜虛道長有事兒就找去吧,我還有事,先走了。”
“可彆再去淋雨了啊!”
不放心地囑咐一句,李忠讜再次撐開了傘,打算繼續去忙調查局和“玄門道法探討大會”的事情了。
鶴時眠站在大門口目送李忠讜,直到李忠讜驅車離開了西山頂,也終究還是沒敢擅自踏入古宅大門一步。
即使他在父母的幫助下,好不容易從鶴家老宅逃出來,又借著父母特助查到了靜芸新的住址,然後被父母悄悄送上山來,也依然改變不了靜芸不喜歡他了的事實。
昭昭已經不喜歡他了……
鶴時眠站到古宅大門前就已經花光了所有力氣,現在,是一點都不敢擅自踏入這座古宅裡麵,站到靜芸麵前了。
而老宅裡,幫晏安“複生”了的靜芸坐在正廳飲著茶,吃著南枝給她做的糕點賞雨,同時補回一點消耗出去的靈力。
驀然,裹挾著雨水的風往正廳吹來,靜芸便肉眼可見地瞧到了坐在下首的朏朏突然變了神色,還特彆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
就這一眼,靜芸便知道是門外來了叫朏朏不喜歡的人了。
會是誰呢?
“師兄,來人了。”
靜芸隨口說了一句,菘藍與滄浪便齊齊站起了身,朏朏見兩人都要去把門外的人帶進來,立即“哎哎哎”地跟著站起了身阻攔。
“彆去開了!嘖,是昭昭的情劫對象!”
朏朏“哼”地一下就將雙手抱在了胸前,但目光還是鎖定在菘藍與滄浪身上,生怕兩人去給鶴時眠開門。
滄浪一聽朏朏這話便又坐下了,看得朏朏因鶴時眠而緊皺的眉頭微微舒展,而菘藍瞧了瞧那“劈裡啪啦”砸在前院裡的暴雨,倒是微皺起了眉頭。
“這麼大的雨都上山來了,怕不是有什麼事情吧?”
“就算是要趕人走,也得等雨停了再說啊!”
“更何況人家都來了,對昭昭也沒做什麼不好的事情,我們將人拒之門外實在是說不過去!”
“待會兒在門外出了什麼事兒,怕也會牽連到我們的……”
“我還是去帶人進來吧!”
菘藍轉頭看了一眼靜芸,算是請示,見靜芸沒有做出反對的意見,便從靈府裡取出了一把油紙傘,撐著走進了暴雨裡。
朏朏“誒”了一聲,見菘藍走得果斷無法阻攔,剛舒展的眉頭便又皺了起來,憤憤地一屁股坐回了位置上。
“在這兒能出什麼事兒啊!難不成怕人給凍感冒?”
“嘖!真不愧是株菘藍……”
“昭昭你也是!都不攔著他點兒!”
朏朏剛“哼哼唧唧”撒嬌似地責怪了一句靜芸,滄浪一個眼刀飛來,便將朏朏看得閉了嘴。
不過朏朏這碎嘴子,閉嘴了不到三秒,就又開始嘟嘟囔囔。
“難道真的對那死綠茶念念不忘……”
“小老頭兒定的姻緣真這麼厲害麼……”
“這是待客之道嘛!”
桃夭的聲音突然從外麵傳進來,下一秒,人就與南枝一起各端著一盤新糕點走進了正廳。
桃夭依然坐靜芸身邊的主位,南枝也依然坐在了朏朏身邊的椅子。
朏朏一邊嘟嘟囔囔著鶴時眠不算是客人,一邊偷偷摸摸去拿糕點吃,卻被南枝給了一巴掌,“啪”的一聲,十分清脆響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