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現的火光,將《定身符》燃燒殆儘,連半點灰燼都不曾留下。
是靜芸的手筆。
而程涉川微微顫抖,移動緩慢的食指,在程尚賢的製止之下猛然一抖,終於將“開門”歸位於“巽”宮。
霎時間,程尚賢在房門上布下的陣法,如金沙一般,風一吹便消散了。
因為門上有陣法而根本開不了門的鐘昕,並沒有將門關嚴實,所以,陣法一破,程涉川“開鎖”的手指又因程尚賢的那一嚇而稍稍用力過度,房門便“嘎吱”一聲,往裡打開了些許。
而知道了陣法已經被破解的鐘昕,也將這微微開了一條縫的房門打開到了最大的程度。
俗話說“兒肖母”,的確,程涉川大多的神韻,都來自鐘昕,特彆是他們笑起來,可以相像八分。
整整十七年,即使一個人被困在這裡,鐘昕也把自己照顧得很好,長發用發簪一絲不苟地盤起,暖黃色的長裙,令充滿了母性光輝的鐘昕顯得更加溫柔。
十七年了……
整整十七年,他們母子都隻能隔著門說話,透過光影看對方的輪廓,如今終於相見了!
曾經都沒有桌子高的小豆丁,此刻已經高得鐘昕需要仰頭才能看清他的麵容了。
“媽……媽媽!”
滔天的喜悅幾乎將程涉川整個人淹沒,見到母親的第一時間,程涉川激動得差點說不出話來,等能喚出那一聲“媽媽”時,程涉川曲了雙腿,跪在了鐘昕的麵前。
“媽媽……我們終於見麵了!媽媽……”
“媽媽自由了……我再也不要和媽媽分開了……”
程涉川激動地抱緊了鐘昕的腰,如果可以,他怕是想直接鑽回鐘昕的肚子裡去,好再也不與母親分離,也再無人能將他們分離。
鐘昕也彎腰抱住了自己已經十七年不曾再抱過的兒子,揉著他同樣用發簪束起的頭發,那硬得有些紮手的觸感,一遍遍提醒著鐘昕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夢境。
這頭母子團聚的畫麵,看得感性的人差點淚流滿麵。
但程尚賢是個鐵石心腸,他絲毫不覺得這感人,隻覺得一切都完了。
他的孫子也要廢了……
廢在這兩個……不!是廢在這兩個坤道,一個女人手中!
不不不!他不接受!他絕不接受!
“夠了!”
程尚賢怒喝一聲,甩出數張用朱砂筆繪製而成的黃色攻擊符紙,後頭又跟著數張《定身符》。
他是想吸引走靜芸的注意力,然後趁著他們不注意,定住站在屋門口的四人,好將鐘昕與程涉川這對母子再次分開。
而站在程尚賢身邊的程若樸見此狀,既然阻止已經來不及,便如離弦之箭般衝了出去,準備努力以自己的所能去幫靜芸、程涉川擋傷害。
但靜芸看都沒看一眼,一揮袖便憑空出現了一道火牆,不論是攻擊符紙還是《定身符》,統統被燒得一乾二淨。
“天淳!”
程尚賢的驚呼聲在程若樸的身後響起,但他已經刹不住腳了,一腦袋就撞進了火牆之中。
可預料之中的灼燒感並未出現,待程若樸懵懂睜眼時,發現自己已經毫發無傷地站在了靜芸麵前。
“誒?”
程若樸懵得不得了,要不是身後的火牆還在熊熊燃燒,他都要以為剛剛是出現幻覺了。
不過也無需他去想是怎麼回事兒,靜芸便將他拉到了一邊。
“這是離火,隻焚死物與低階鬼怪妖獸,普通的人與生靈並不會受到影響。”
待離火散去,靜芸看到程尚賢祭出了羅盤。
“協商不成,看程掌門的意思,還是想要較量一二了。”
“……”
其實他沒這個意思,剛剛隻是想用“水遁”把將要衝進火牆裡的程若樸救出來而已。
但現在……
程尚賢看了一眼安然無恙站在靜芸身後側,並且去找鐘昕與程涉川的程若樸,又將手中的羅盤握實了些許。
雖然他的天淳沒事兒了,但是鐘昕與程涉川這對母子還是沒有分開,事已至此——他也不得不出手了!
想著,程尚賢便立即想要列開陣法對付靜芸,靜芸也從袖中取出了八卦鏡,翻至有著太極八卦的一麵。
靜芸的手從太極八卦上輕輕拂過,令太極八卦急速轉動起來。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羅盤就此顯現於太極八卦之上。
光祭出法器這一招,不止程尚賢,連程涉川、程若樸、鐘昕,甚至李忠讜都看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