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兒帶著小六和阿七,幫著楊歌將婦人的屍體掩埋了,還彆出心裁的立了個古怪的墓碑,墓碑上的文字楊歌個個都認識,可連在一起卻搞不懂意思。
小六解釋說,這是他們家鄉的習俗,立了碑就代表有名有姓,人世間還會有惦記她的人,這樣婦人也可以安心投胎。至於碑文如何,他們還都是孩子,往年也隻是隔著很遠看那些大人寫字雕刻,所以他們隨便寫了些屬於他們的暗號。
楊歌沒有問那些暗號代表的意思,小六也沒說。
等到小九醒來,問那婦人的去向時,五兒說了謊,稱那婦人是天一教的歹人,被先生知道後趕來打跑了。
天真的小九,竟然信了。
隻是從那以後,楊歌總是變著法子對小九好,卻不敢再大大方方的出現在她麵前,就連得了好玩的玩具留給小九,也隻是讓五兒轉交。
對此,五兒、小六還有阿七並沒有任何異議。
早課時駱子維又逮住了楊歌,罰她抄了新講的《論語》,事後楊歌閒來無事想約著五兒他們一起去鯉躍園看魚躍龍門,回宿舍的時候發現桌上的《秋晨雜談》這才記起要去若水書齋還書。
看樣子,鯉躍園隻能改天再去。
若水書齋內,不少稚童捧著書簡席地而坐,時而搖頭晃腦,時而執筆摘抄。鄭長坤老伯還是一如既往,站在堂中望著滿地的書簡撓頭發愁。
看到迎麵走來的楊歌,鄭長坤難得露出了些微笑:“來我這裡借書嗎?”
“狄師叔派我前來還書。”楊歌將《秋晨雜談》遞給鄭長坤,鄭長坤很是驚訝:“這不是前些日子飛霜借走的書嗎?這麼快就看完啦!”
狄飛霜,四月十八借,四月二十一歸還。
鄭長坤一邊念叨著,一邊眯著眼睛在冊子上用小楷工整的記錄著書冊借還的時間,隨後對楊歌道:“他這借書牌我就先幫他收著了。”
“有勞鄭老伯了。”
鄭長坤點點頭,將《秋晨雜談》置於書架,正要整理,一不小心閃到了腰,楊歌見他捂著腰動彈不得,忙過去扶了一把,費了好大的功夫才將他安置在老藤椅上。
“上年紀了,今日學生們還來的書都還沒整理,年輕人,能不能請你幫我將書架上的書籍整理一些?”等楊歌同意,鄭長坤這才介紹:“瞧這書架若散亂,你們來借書可就不好找嘍。這些書都是按照部首筆畫來排序的,書架上貼著呐,就對照這個順序規整就行。”
“鄭老伯你先歇著,我來就好!”看著鄭長坤掙紮著要起來,楊歌趕緊勸說。
整理的時候,楊歌在櫃子最底下的角落裡發現了一本名叫《夢回稻香》的書,心裡默默記下,想著等下借回去看看。
可等她大概快整理完的時候,卻發現了不對勁:“這書······好像數目不太對。”
“又丟書了麼?唉······”鄭長坤一聲長歎。
“又丟?老伯何出此言啊!”
“這已不是第一次啦,最近這幾個月,隔三差五的就會發生這種事,起初啊,我以為這偷兒會將偷來的書倒賣出售,換點零錢花花。誰知道,沒過幾天,這書就自己跑回來了,就跟長了腿似的。”
鄭長坤也蹲守過幾次,可壓根兒見不到那小賊的影子。等到他一放鬆,就又開始丟書,鄭長坤呢,就繼續蹲。一次兩次的還成,可次數多了,他這把老骨頭也禁不住折騰。想來想去,隻要那小賊不損壞書籍,就由著他去了。
聽到此處,楊歌轉了轉眼珠,心生一計!附耳到鄭長坤耳邊:“不若我們做個引蛇出洞之計。”
“倒是可以一試!”鄭長坤聽罷一拍大腿:“這套《水經注》是新購進來的,你腿腳利索,先將它放到書齋後院,然後藏在假山後頭。那偷兒若現身,你便追上去將他捉住。這次定要揭開那偷兒的真麵目。”
楊歌應承,她也很想看看那偷兒的真麵目。
將《水經注》放置在書齋後麵院中,楊歌才藏好,便瞧見一個戴著虎頭帽的小牧童鬼鬼祟祟的跑了過來,將那書撿了起來。
“咦,《水經注》?看來今日真的沒白來!”小牧童將書揣進懷裡,四處張望了一下,確定沒人才嘿嘿一笑:“讀書人的事,哪能算偷呢?最多算是借來看看!”
待那小牧童走了一段距離,楊歌才從假山後出來,悄咪咪的跟在他身後出了書齋,到了湖邊垂釣處。
楊歌逮住那小牧童,追問是否拿了什麼東西,小牧童左顧右盼,一臉茫然:“啊?什麼書?我不知道,書不是我拿的!”
“哦?不是你拿的?你怎麼知道是書?”
小牧童似乎自覺語失,忙用那雙肉乎乎的小手捂住嘴巴:“今天的天氣真好,牛兒啊牛兒,你可多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