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杯烈酒飲儘,眼前的少年泛紅著雙眼,刹時間變得沉默。
楊歌突然像個江湖前輩,說起了道理:“你受過恩惠,卻希望雨卓承變成你想看到的樣子,又談什麼君子之交呢?”
“這……終究是為世間不容之事,我是為了他好!”少年耷拉著腦袋,十分頹廢:“非是黎嬰不敢挺身而出,卻是不能。唉,黎嬰也是苦於無人傾述已久,難得姑娘乃深明大義之人,不知願否繼續聽黎嬰細說?”
楊歌舉起手中酒杯,一切都在不言中。
喝了你的酒,就該為你分憂!
黎嬰搖晃著手中的酒壺,烈酒入喉,此情此景,淡淡的透著江湖武林的無奈。
“曾經受雨師叔所助之人,其實又何止黎嬰一個!小師叔扶危濟困,江湖中人稱甘霖瑞雪。當年雨師叔仗義之所為廣為武林流傳,隻是此次行事,卻是於大節有虧,是以江湖正道紛紛倒戈相向……”
“雨卓承與楚霞影與我都是舊識,頗有些交情,如今他怎麼樣了你可知曉?”
靠!你要說話就說話,怎麼招呼都不打一聲?
楊歌皺起了眉頭,實在搞不懂,楊影這家夥都好些時候沒開口了,這會竟然突然冒了出來。
還有,那什麼楚霞影,誰啊?跟她怎麼就成舊識了?
“現在武林黑白各路都在找他,幸好,還有方輕崖師兄傾力相助於他……”黎嬰輕輕地搖頭,歎了口氣,說起了方輕崖與雨卓承的事。
“雨卓承師叔亦是輕崖師兄最敬佩的人,當年方輕崖曾被當作惡徒關在萬花穀數年,雨師叔後來加入本門,但他聽聞方輕崖的往事之後,便前去萬花穀救了方師兄出來。如今,雨師叔身陷漩渦,輕崖師兄也再次為了他違抗掌門禦令,執意相助……”
“當年事我亦知曉,想不到這方輕崖如此義氣,這種時刻尚能挺身而出。”
又不打招呼開口?
楊歌此刻的臉色有些難堪,楊影大概意識到了自己的行為不對,低聲下氣的勸楊歌冷靜,答應事後再跟她解釋。
“你說的不錯。”
黎嬰感觸頗深,又是一壺烈酒下肚。周圍陷入了一片死寂……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黎嬰突然低聲唱了起來,唱完低頭猶豫著說道:“雨師叔與楚魔女受江湖正道逼迫,未曾遠走大漠,卻最終逃到這瞿塘峽來,不知卻是為何。”
“不管如何,先找到他們再行打算。”楊歌將手裡的烈酒喝儘,就著袖子擦了擦嘴。
“唉,茫茫瞿塘峽,如何才能找到雨師叔呢?”
黎嬰似是喝醉了,停頓了半晌,突而言之:“隱晦之事不可為,兄弟之情不可傷……可言如利劍傷人心,不作大戒作小懲。周圍之人,多是為雨師叔與輕崖師兄之事而來。這些日子,我在此聽侯師門消息,也不免聽到在此歇腳的武林中人之言。古語道:三人成虎,他們多半對雨師叔之事言之鑿鑿,認定他是惡徒賊子。黎嬰不便出手,在這裡有個不情之請,還望姑娘相助。”
“你說。”
“對那些甚喜妄言之人,需小懲大誡,我這裡有些巴豆……”黎嬰給了個“你懂得”的眼神,楊歌一陣無語,很想讓眼前的少年清楚清楚,江湖不該是這個樣子。
可偏偏,楊影很中意這個主意。
權衡之下,楊歌覺得以後還得靠著這個靈魂在江湖活命,便忍氣吞聲的答應了。
微風吹過,透著涼意。
見楊歌答應,這個叫黎嬰的純陽弟子,笑得甚是可愛,他豈不知防人之口,甚於防川?
孤山集熱鬨非凡,在此議論雨卓承和楚霞影之事的江湖人多如牛毛,黎嬰選了家流言蜚語傳出最多的的酒館讓楊歌去“小懲”,按照楊歌如今的身手,再加上楊影的提點,本不應該露餡。
可偏巧,那家酒館裡有兩三個來自南疆的人物,他們精通蠱術和醫理,區區巴豆根本沒辦法讓他們著道,若不是楊歌小心駛得萬年船,提前用了影子分身,這會在酒館鬨騰的武林中人,就能將她大卸八塊。
“唉……”
酒館的消息,黎嬰很快就收到了消息,待楊歌回來,他立即作揖道:“這次卻是險些害了閣下,沒曾想到此地卻有南疆的高手到了……隻是,雨師叔他們能否應付得了南疆的詭詐手段呢?”
說著說著,黎嬰臉上的憂色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