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娘在午後就回來了,自動駕駛汽車,不會開也可以隨意來去。
家裡有人做家務,陳豔也不再急得要揍孩子了,葉宇也有時間處理事務。
何嫻年前離開,回來後,明顯的狀態變得輕鬆了。一邊收拾著家務,一邊輕聲地說著。
“把房子賣給鄰居阿超了,隻要了兩千塊錢。以後也沒地方去了,跟著你們過了。”
“這就是你家,我們養你老。把戶口安在我家,我是戶主。”葉宇說。
“好。就跟著你們過了。外麵再無牽掛,也無恩怨,所有的過往全部忘記,一切從頭開始。”
葉宇一邊和何大娘說著,一邊在電腦上操作,把何嫻和何冬雪的戶籍轉到自家的戶口上。九口之家變成十一口人了,在農村算得上一個大家庭了。
何嫻沒有任何的猶豫,能跟隨在兩人身邊,還有什麼可考慮的。也算自己的和雪兒的造化了。苦難大半生,終於有了好的歸宿。何嫻無怨無悔,儘心的幫著葉宇陳豔操持家務。從此擔當起管家的職責。
孩子快滿三月,葉媽研究出一套食譜,為孩子斷奶做準備。
“過了正月十五就斷奶吧,你也可以正常的去做事了。家裡有嫻姐和我,照顧得過來。”
一月前,孩子就增加了輔食,現在一半吃輔食一半吃奶。
陳豔也不是拖泥帶水的人,聽媽的話,自己也可以早點自由來去。喂著孩子,離開半天還可以,時間長了就不行,外出玩一會也是早早的回來,心裡總是牽掛著。
“總覺得是不是虧了孩子?”
“有啥虧的。三個月的孩子就能吃饃飯了,早天斷了奶對成長隻有好處。”何嫻勸道,“雪兒一天奶也沒吃過。撿到她的時候,凍得沒快氣了。第一口隻不過人間的熱水。喝幾袋奶粉,吃稀飯,兩個月的時候就能吃麵食了。”
“說的輕巧,還不知您付出多少心血呢。”
“唉,人要是命硬,有口吃的就能活。”何嫻歎口氣,“小的時候,抱著雪兒四處找人給喂一口,人家一看是個殘疾,不願意喂。這次回去把房子賣了,戶口也注銷了。跟那地方的人也沒有了恩怨。”
“早年下鄉,分到那裡。雖說有個安身的地方,可起早貪黑的乾活,分不到多少糧食,受儘欺淩。老伴不堪忍受,走了。連張草席也沒有,被他們拖到湖裡埋了。我也找不到地方,隻是在野地裡隨便燒張紙。”
“那時確實太過了一些。”葉宇說。
“唉,每次的運動都是有根源的。受連累的也不隻我們一家,被折磨而死的有幾個呢。善良的人們還是多數,響應國家號召也說不出有什麼錯。可有些人就是壞啊,照死的打啊,掛個牌子用細鐵絲,幾斤重的東西,脖子能受得了嗎。受不完的辱罵,唉,我都不想回憶,不知道是如何活下來的。”
“風雪夜裡,老伴把我藏在村外的草堆裡,自己一個人走了,再沒有回來。我就覺得這個世界難道不容我了嗎?可是我就要活下來,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都是你們那時乾的事?”葉宇轉頭看向葉媽。
“我們那會可沒打人罵人,隻是搞活動,喊口號啥的。”
“噢,還是好人一批。”
“滾你小子的。”葉媽氣得罵一句,“後來看著不對,開始武鬥了。我就拉著你爸回家了。人的腦子一被洗,就沒有了思考能力。人命如草芥,世態有炎涼。”
“到後來也沒有人管我啦。我就當個討飯婆,附近幾個村轉悠。後來安定了下來,當地政府把我安置在湖邊的村子,也沒人知道我是哪來的。後來慢慢的也忘了仇恨。又不知怎麼死的,我找誰報這個仇啊。算了,早死早托生。村裡雖然風氣不正,卻也沒什麼人欺負我。這一住就是二十年,要說苦命人就是命硬,雖然沒吃沒穿的,卻沒生過病,就這樣一直的活著。”何嫻說起以往的事。有了傾訴的對象,就想把憋在心裡的話說出來。
“雪兒的生身父母沒點著落嗎?”
“沒有。附近的村子沒有生過孩子的人。我估計是外地的人把她抱到野地裡扔了。沒給留下任何的證明信物,隻有一件舊棉衣,無法成為證明。”
“那也不用找了,就當是您的後人吧。以後也不要對雪兒說起,問爸媽是誰,就說早死了。她長大了想找隨便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