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開口說些什麼,想要把這股莫名的焦慮從心中驅逐掉,但腳下的步伐卻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意識到自己仍然在原地徘徊,李向前不禁有些茫然。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感到一陣空虛,似乎已經好久沒有吃過什麼東西了。此時的他,幾乎已經不再關注那位老人賣栗子的事情,而是開始思考起自己是否該去找些東西吃,或者說,該去哪裡找點糧食。
冬天總是讓人感到壓抑,尤其是在這種四合院中,糧食變得越來越緊張。老院子裡的每個家庭幾乎都不富裕,日常的食物已經成了奢侈品。李向前一直沒有離開這裡過,曾經年少時,院子裡是熱鬨的,幾乎每家每戶都有食物儲備,冬天也不愁吃飯。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家家戶戶的存糧漸漸耗儘,甚至連蔬菜都變得奢侈,肉類更是難得一見。每次從市場回來,大家幾乎都空手而回,拿著幾個零散的食材,回到四合院中再慢慢琢磨如何度過這一季的寒冷。
這一切似乎也在潛移默化中改變了李向前的心態,他開始變得更加謹慎和孤獨,尤其是在這種嚴寒的冬天裡,糧食的短缺讓他幾乎每天都處於某種不安的狀態。今天,他似乎又陷入了那種困境。
“你不覺得,你該吃點東西嗎?”老人忽然開口,語氣中透著一種意味深長的關切。
李向前不自覺地抬頭看了他一眼,心頭猛地一跳。老人似乎從未離開過他,視線一直停留在他的臉上,帶著一絲察覺。他的嘴角微微上揚,眼神卻更加深邃,仿佛能夠穿透他內心的所有想法。
“我不餓。”李向前機械地回答,聲音裡帶著一絲不自然的顫抖。
老人輕輕笑了笑,那笑容中似乎透著某種他無法解讀的神秘“不餓?那你是怕沒東西吃嗎?”
李向前的心跳驟然加速,仿佛被那句話刺中了心臟。他看著老人,突然意識到眼前這個賣栗子的老人,早就看穿了他的焦慮和困境。這個四合院的老巷裡,似乎沒有什麼可以隱瞞的事情,甚至沒有什麼人能夠從孤獨的陰影中掙脫出來。他的目光不由得變得迷離,想要從這位老人那裡得到一些安慰,得到一些可以依賴的力量,但又發現自己站在這條窄巷中,依舊孤獨無助。
“你想要糧食?”老人再次開口,那語氣依舊溫和,但又帶著一種讓李向前無法抗拒的力量。
“我……”李向前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沒有多少選擇了。整個四合院,糧食的儲備早已所剩無幾,而他,也早已無法獨立應對這場冬天的困境。
“如果你想要些東西,我可以幫你。”老人說著,似乎並不急於等待李向前的回答。那溫暖的笑容再次浮現在他臉上,仿佛一切都顯得理所當然。
李向前的心跳加速,額頭滲出了冷汗。他深吸一口氣,意識到自己並非毫無選擇,至少……他不該讓這個陌生人牽著自己的心思走。他應該停下來,好好思考一下,究竟該做什麼。
李向前的心跳愈發急促,仿佛被某種無形的力量壓迫著。他站在那條狹窄的巷口,目光仍然定格在賣栗子的老人身上,臉上的笑容似乎與四周的寒冷空氣格格不入。空氣中的氣味變得愈加濃重,栗子的香氣、老人的笑容,甚至巷道裡的風,仿佛在不斷地逼近他,將他困在這個不明的漩渦之中。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不再隻是麵對一個賣栗子的老人,而是在麵對一種某種沉默的危機。他能感受到那種危機在慢慢滲透到自己周圍的每一寸空間。每一秒鐘的停滯,每一個眼神的交流,都讓他無法呼吸。他忽然有些迷失了,感到無力而又壓抑。
“你不覺得,今晚該做個決定了嗎?”老人的聲音再次打破了李向前的思緒,那語氣依舊溫和,卻像是一種命令。
李向前忍不住抬頭,他深吸一口氣,想要讓自己保持冷靜,但腦海中卻無法擺脫那個不斷盤旋的問題我究竟要什麼?
“你在想什麼?”老人沒有等李向前回答,反而像是自顧自地問道。眼中那份細致入微的關切,讓李向前不自覺地產生了更深的懷疑。
這時,突如其來的一陣喧嘩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僵局。李向前猛地轉頭,看見從巷子另一頭走來一群人,身影模糊而笨重。透過輕微的迷霧,他勉強看見那些人手裡拿著一些東西,仿佛是在忙著掰東西。走近了些,他才看清楚,那些人正在掰玉米。每個人的手中都握著幾根未剝開的玉米棒,動作迅速,機械地在掰下一粒粒飽滿的玉米粒。那些玉米的外皮已經被剝掉,玉米粒白得像是雪,微微閃著光。
李向前的心中一震,目光不自覺地被吸引了過去。
那些掰玉米的人,身影高大,衣著破舊,仿佛從遠處趕來。他們的動作看似不急,卻是那種經過歲月洗禮後,早已形成的一種習慣性的沉穩。他們沒有說話,沉默地聚集在一起,一邊剝著玉米,一邊偶爾低聲交流幾句。
其中一位老人,麵容枯槁,臉上有著深深的皺紋,手裡正把一根大玉米棒掰成小段,動作異常迅速和精準。李向前認得他,他是附近鎮上的人,曾經也住在四合院裡,但隨著時光流逝,他已經搬走了許久。李向前對這個老人並不陌生,記得小時候,他總會在院子裡看到老人帶著孩子們一起種玉米、收割。那個時候,這個院子裡仍然充滿了生機,糧食的短缺並未像今天這般壓迫每一個人。
“你看他們掰玉米的樣子。”老人突然在李向前耳邊低語,聲音低沉、沙啞。“一粒粒玉米,飽滿且沉重,卻早已失去了生長的力量。”
李向前微微皺眉,看向老人那充滿疑慮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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