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剛才在窗戶前,看見柏鳶拖著行李準備上車的那一刻。
薛澤心裡又隱隱升起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或許是因為這些天,兩人之間的相處太過於融洽和舒適。
以至於給薛澤營造出了一種歲月靜好的錯覺。
這種錯覺又短暫的模糊了他對時間的觀念。
讓他下意識覺得,不應該結束得這麼快。
隨之而來的,則是無法言表的不舍。
柏鳶抬眸看向眼前眸光流轉的少年。
她的視線從對方欲言又止、不舍泄露出些許複雜情感的眸光中緩緩掠過。
接著,又落在他被風吹得有些微紅的鼻尖上。
最後,看向對方既沒戴圍巾、也沒瞧見毛衣領子的空蕩蕩的額脖子上。
見他衣衫單薄的同時,又感受到手腕上傳來的絲絲涼意。
“怎麼又穿這麼少就出來了?”
柏鳶一邊問,一邊抬手按住他的手背。
感受著薛澤溫度偏低的體溫,又說道
“帶鑰匙了嗎?”
當柏鳶的手按在手背上的那一刻。
薛澤隻感覺自己被對方觸碰過的地方就像過電似的。
泛起絲絲縷縷的麻痹感。
半條胳膊也因此變得如實木般僵硬。
聽見柏鳶的問話,薛澤下意識就想要回答“帶了”。
另一隻手,也條件反射地摸向自己的外衣衣兜。
隻是在碰到口袋裡的鑰匙之前,他的腦中突然閃過了一道靈光。
到嘴邊的話,也因此拐了個彎。
“沒帶。”
說這話的時候,他儘力讓自己表現得更加真情實感。
大爆演技讓話語裡透著淡淡的失落、惆悵和懊惱。
卻又因當著柏鳶的麵說謊,而有些心虛。
雖心升起了退意,卻又強撐著目不轉睛地對視著柏鳶的眼睛。
隻為了讓這話看起來情真意切。
硬生生靠著演技和過人的心理素質撐了起來,沒帶一丁點兒閃躲。
薛澤唾棄著自己真是天生乾演員這樣的料。
他的手也終於伸進衣兜,掏了一下。
卻不想摸了個空。
薛澤……
少年的臉上隨之出現了片刻的呆滯。
原本那點兒心虛,又變成了實打實的真情流露。
壞了!
真沒帶!!!
“走得急,忘、忘了。”
柏鳶瞧見他這副霜打了茄子似的垂頭喪氣的模樣。
不免覺得有些好笑。
手順勢從薛澤的手背移動到他骨節分明的手腕,一把抓住,扯著他往前走。
“走吧,我幫你。”
柏鳶腳步移動,薛澤被她領著,亦步亦趨地跟在她的身後。
薛澤看著自己正被對方攥在手裡的手腕,懸在空中的手動了動,任由柏鳶在前麵一路扯著自己重新回到家門口。
等到了地方,柏鳶鬆開薛澤,在他的注視下,從自己的衣兜裡掏出了兩個小鐵棍,動作嫻熟地插進鎖孔裡。
就這麼一卡,再向上一撬。
隻聽見“哢噠”一聲脆響。
房門應聲而開。
這個過程隻用了二十秒鐘不到,比上次摸索的時候還要快了三倍不止。
很難不叫人懷疑她這幾天是不是在家裡提前偷偷練習過。
推開門,柏鳶收起開門用的小鐵棍。
回頭見薛澤還站在原地,正出神的不知道在想著些什麼。
柏鳶進門後,從玄關上拿起鑰匙,轉身遞給薛澤。
“我走之後,你最好在鑰匙上綁根繩,掛在脖子上。”她煞有其事地說道,“下次再忘,可就真得在外頭凍著了。”
柏鳶在的時候,還能讓他進屋取暖,幫他聯係物業叫人開門上鎖。
甚至能在初步掌握開鎖技能後,繞過上述步驟,直接開門。
等柏鳶走後,薑蘊也會帶著雙胞胎回到他常駐的地方。
到時候,這座彆墅一空,周圍又沒有其他業主入住。
薛澤連個能幫忙的人都找不到。
這大冷天的,穿這麼一身衣服徒步走到物業。
就算不凍出個好歹,不也是找罪受麼。
“記住了,等會兒就綁。”薛澤應了一聲,抬手從柏鳶手中接過鑰匙,將它緊緊攥在手心裡,他神情認真的看著柏鳶,又說出了重複的話,“謝謝柏小姐。”
柏鳶不在意的微笑,“不客氣,我不進去了,麻煩你幫我把琴拿過來吧。”
這把琴不是柏鳶最常用的那把,而是來這時候,為了打發時間,臨時采購的替代品。
從各個方麵,都不敵原來的那把琴。
柏鳶原本也沒有帶回去的必要,所以即便放在薛澤家,也並不著急取回。
但既然已經來了,那就順道帶走,總沒有把自己的東西留在彆人家裡,給人添麻煩的道理。
“你等著,我去取。”聞言,薛澤手裡緊緊攥著鑰匙,幾步邁過玄關,進入客廳。
將柏鳶昨天擱置在這兒,又被他小心收進箱子裡的小提琴拎了出來,交給柏鳶。
柏鳶接過琴,還不等她將道彆的話說出口,薛澤又遞上了一張卷成筒的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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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鳶拿在手裡,展開後,發現是這段時間兩個人一起修改的歌曲手稿。
“這首歌是花費時間和精力改的,它屬於你。”
柏鳶看著手稿上滿紙都是自己修改過的字跡,又把紙卷了起來,遞還給薛澤,“你寫的,你拿去用就好,歌寫出來就是給人聽的,不用可惜了。”
柏鳶幫薛澤改歌。
一不為錢,二不為名。
對她而言,隻是打發時間的產物。
最大的作用也就是這幾天的情緒價值,彆的反倒次之。
不在意這首歌是否有商業價值。
自己就算拿到手裡,多半也隻是積灰,不會想辦法將它發表出去。
既然如此,不如交給真正用得到它的人。
薛澤其實也有點兒舍不得將這份寫滿了柏鳶字跡的手稿還給對方。
如果不是時間來不及,自己家裡又沒有複印機。
他還挺想複印一份,將印稿給柏鳶,這份親筆手稿留作紀念的。
此刻,見柏鳶又把這份手稿還了回來。
薛澤隻是猶豫了片刻,便伸手接過,在不折到紙張的前提下,將它小心拿在手裡,點頭應道
“那就算我們的,創作者一欄寫咱倆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