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初生牛犢不怕虎,事實也確實如此。
以前那些湊上來的人畢竟年長,且是家族裡的長子居多,自然知曉輕重和分寸感,對裴縉也頗為忌憚,不敢真的跟他硬碰硬。
所以每次也都見好就收,沒有那種不知死活的頭鐵之人非要討教裴大少爺橫行海啟的手段。
但現在這些小年輕可就沒這麼多顧慮了。
他們長起來那幾年,裴縉剛好不在國內,而是去了德國留學,這就造成裴大少爺威名存在短暫的空窗期,鮮少傳進這些人的耳朵裡,對裴縉也並不是很熟悉。
頂多也就是聽家裡兄長聊過那麼幾句,即便被耳提麵命叮囑過,一個個也都不以為然。
自己親爹親媽都不怕的年紀,還能怕得了誰?
況且,真正算下來,裴縉還大他們一兩歲呢。
年長就是哥,既然是哥,就得讓著年紀小的弟弟們。
哪能跟他們這些不懂事的小孩置氣呢。
有了這一層天然的保護傘,行事起來也就更無法無天了,不撞個四五遍南牆都不知道疼。
而裴縉自然就是立在柏鳶身邊堅守陣地的那道南牆。
防線固然堅硬,但也架不住這麼連軸哐哐挨撞啊。
時間一長,裴縉整個人也肉眼可見地暴躁了起來。
為了守好防線,自然需要裴縉無論在學校,還是在海啟舉辦的社交宴會中,形影不離寸步不落地跟著柏鳶。
如果是從前,圈子裡頭肯定要議論兩人感情有多好,好到一刻也分不開。
但現在,不知道哪個缺德竟然敢在背後叨咕,說裴縉這是單方麵黏著柏鳶,其實柏鳶對他一點意思都沒有,不過是礙於柏家和裴家的交情,不好做的太絕,給裴母一個麵子罷了。
證據就是兩個人相處的時候太規矩客氣了,最多也就是牽個手,兩個人在一起這麼長時間,還從來沒發生過任何逾越的事情。
不但不像是在談戀愛,反倒像是裴縉單方麵糾纏,而柏鳶出於禮數和教養不得不遷就他。
這可直接戳到了裴縉的氣管子上。
柏鳶對自己有沒有感覺他能不知道麼!
沒感覺的事用得著你們外人指手畫腳多嘴多舌!
裴縉私下裡也沒少跟柏鳶發牢騷抱怨
“這都是些什麼人呐!小小年紀就不學好,挖彆人牆角有癮是吧!還總盯著彆人私生活窺探,心理變態嗎?!就要要膩歪也不能給他們看見啊!”
每次抱怨之後,裴縉又會停下來等著看柏鳶對此事作何反應。
眼底的百般暗示都快具象化了。
就差直接說你倒是幫我一下啊!
然而卻每次都毫無例外地得到近乎相似的同一個回應。
“辛苦你了。”
見柏鳶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多餘的表示,裴縉眸光微微閃動,眼中暗含地期待又一次落空,先是劃過一絲失落,接著又故作無所謂地露出滿不在乎地表情。
其實這事要解決也挺簡單的。
隻要柏鳶能迎合大眾的想法,在學校或是某次宴會上當眾給予裴縉適當的回應,自然就能堵住其他人在背後的對裴縉的非議。
況且‘如果有需要,我自然會配合你’這句話也是柏鳶最先提出來的。
她當時還就此事跟裴縉在細節問題上約法三章,說得裴縉麵紅耳赤,恨不得整個人當場燒起來。
可如今真到了要付諸行動的時候,柏鳶卻又遲遲沒有絲毫表示。
每次都以‘沒準備好’‘下次再說’為由,一次次往後拖。
曾在校慶上承諾過的‘下次’也成了空頭支票,一次次消耗著裴縉的期待。
剛開始裴縉還有些扭捏,對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來的‘下次’充滿忐忑和期待。
有時候跟柏鳶獨處時,腦海裡冷不丁地浮現出這句話,滿腦子都是當時校慶上放電子煙花時的場景和氣氛,因而不由自主地臉紅,內心激蕩的同時,出神地看著柏鳶的側臉。
等對方察覺到他強烈的視線回看過來後,裴縉的目光則不受控製地開始飄忽不定起來。
幾秒過後,又會在偷瞥之後迅速地將視線移開,生怕被她察覺自己內心的緊張和慌亂。
可每次等到最後,等來的都是柏鳶溫和的淺笑,最多也就是伸手摸摸他的側臉,或是在腦袋上隨手揉一把而已。
甚至有幾次氣氛都已經鋪墊地恰到好處,柏鳶卻依舊不為所動。
一次兩次還好,次數多了,都給裴縉整得不自信了,多次懷疑問題是不是出在自己身上。
殊不知柏鳶隻不過是簡單的潔癖發作了而已。
當然,這事其實還有另一個解決方法,就是像之前的見吻禮一樣由裴縉主動,如果隻是將這種親密的行為視作必要的社交禮儀,柏鳶的潔癖則會適當的減弱,變得不是那麼難以接受。
隻是,這樣一來就會更加坐實了圈子裡對裴縉單方麵糾纏柏鳶的傳言,說不定還會往另一個不可言說的方向發展。
那還不如維持現狀呢!
久而久之,裴縉也從最開始對此事的報赧,變得不再有所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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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鳶這邊是指望不上了。
裴縉有些煩躁地想。
得,捷徑是走不了了,最後還得他自己來。
由此,裴大少爺將對柏鳶的滿腔怨念化為一腔熱血和動力,反作用到了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高一小孩們身上。
有一個算一個,敢在這時候往槍口上撞,那必然得讓他撞得粉身碎骨。
最終效果顯著,經過幾遭之後,底下的小孩們一個個的都開始學乖了,不再像之前那樣頭鐵莽撞、膽子大膽敢跟裴縉貼臉開大。
當然,重新樹立起自己裴大少爺威望的代價,則是謠言從裴縉單方麵糾纏柏鳶,變成了裴縉求而不得於是遷怒其他人,以及裴縉被說中事實後後惱羞成怒瘋狂捂嘴。
裴縉……行趴。
等到最後,裴縉都開始破罐子破摔了。
就遷怒了怎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