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揣著複雜的心情,溫以徹走了過去。
他雖然想過他們分開的這幾年裡,兩人可能會走在一起。
但預想是一回事,真正看見又是另外一回事。
溫以徹覺得自己可能在短時間內無法接受這個現實,就算再怎麼說服自己是正常的事情,心中卻還是會存有芥蒂,內心異樣的感覺都做不了假。
不過,即便如此,溫以徹還是很快地調整好了自己的狀態,那張冷傲孤高地臉上浮現出淡淡地柔和,將慢慢融化地苦澀情緒隻潛藏在心中,不外泄一絲一毫。
他想,自己最起碼不能表現得太過明顯,讓柏鳶察覺到異常,令她難做。
這兩個人用了幾年的時間才好不容易在一起,他應該送上的是祝福,為柏鳶由衷地感到高興,而不是——
這樣想著,溫以徹語氣熟稔地跟對方打起了招呼,根據以往的經驗,溫以徹想過秦令征看見自己之後,自己會麵對他的各種嘲諷、洋洋得意的模樣、甚至是不痛不癢的威脅,就如同從前每一次經曆那樣。
也做好了心平氣和承接對方即將到來的各種態度的準備。
畢竟自己是‘兄長,’所以才更要以身作則,不能像毛頭小子一樣由著性子胡來,要表現得比對方更加成熟、穩重……
然而,當對方聞聲轉過頭之後,溫以徹卻愣在了原地。
——不是秦令征。
這是一張完全陌生的臉。
陌生而綺麗。
過於精致立體的五官,無論是高挺的鼻梁、勾人心魂的桃花眼、又或者是微微抿起時流露出那顯而易見倔強與驕傲的雙唇,每一處線條都勾勒得恰到好處。
就像是上天最完美的傑作,令人隻看一眼就驚歎不已,帶來強烈衝擊的同時又叫人過目難忘。
而那雙因人種不同而格外明亮顯眼、令人絕對無法忽視的湛藍色眼眸,猶如整張臉上的點睛之筆,眼尾淚痣鮮紅欲滴,熠熠生輝。
也讓溫以徹無法自欺欺人的將對方與秦令征聯係在一起,無法說服自己這是對方長大後的模樣。
這一刻,無論是溫以徹提前在心中構設的預想、又或是胸有成竹的應對話語都失去了用武之地,在意外麵前變得蒼白且無力。
不是秦令征……怎麼能不是秦令征呢?!他剛才明明看到……
溫以徹腦海裡一團亂麻、混亂至極,從未設想過跟柏鳶在一起的人不是秦令征這種可能。
他麵對著眼前意料之外的狀況言語儘失,即便絞儘腦汁搜腸刮肚,也隻能吐出幾個牽強的字
“對不起,我……認錯人了……”
說完,溫以徹看著眼前跟柏鳶關係密切舉止親昵的少年,不著痕跡地顰眉,眼底眸光也暗了一瞬。
如果不是秦令征,他會是誰?
溫以徹看向身旁的柏鳶,試圖從她那裡得到對當前狀況的解釋和答案。
——來了!!!
與狀況之外的溫以徹不同。
裴縉早就知道有他這麼個人,也提前見過他的照片不止一次,甚至還私下裡打聽了許多跟溫以徹有關的事情,更在來之前做好了完全的準備。
也自認為對溫以徹這個人已經到了爐火純青、了如指掌的境界。
因此,裴縉隻在見到溫以徹的一瞬,因猝不及防而略顯茫然。
但是很快,便意識到了對方的身份,這就是柏鳶那個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遠在國外念書、據說鋼琴彈的可以、令柏鳶念念不忘的那個「白月光」前任「搭檔」!!!
無需多言,裴縉整個人瞬間緊繃,立刻進入了一級備戰狀態。
溫以徹在打量裴縉的同時,裴縉也在觀察溫以徹。
柏鳶的這個「白月光」看起來跟相片上沒什麼區彆,同樣出眾的外表,以及更為成熟的氣質,雖然還是有些許差異,倒也不至於叫裴縉錯認。
不同之處在於,僅憑照片所無法展現出的獨特氣質。
那眉眼間所流露出的清冷之意,既像高山之巔的雪鬆,傲然挺立,也像深冬時節的寒梅,淩霜傲雪。
這種並未刻意營造處出來,而是自然而然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孤高傲然、謫仙一般清冷的氣質,仔細看去竟與柏鳶極其相似,如出一轍。
令裴縉瞬間升起了危機意識。
也沒人跟他說過「白月光」跟柏鳶這麼般配啊!!!
有些情侶是性格互補,如精密的齒輪般在生活運轉中緊密咬合,相輔相成。
有些人則是存在著種無形的默契和吸引力,無需多言,旁人隻一眼看去,就知道兩人同屬一路,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柏鳶和溫以徹顯然就是後者。
裴縉不知道,他此刻的想法,跟幾年前第一次看見溫以徹時的秦令征的想法如出一轍、不謀而合。
這種直觀的感受遠比任何照片和錄像都更有衝擊力。
而這也是秦令征鍥而不舍數年如一日騷擾溫以徹、並視他為最大危機來源的主要原因之一。
即便溫以徹再三強調自己跟柏鳶沒有超出兄妹之外的情感,再怎麼劃清界限,都不能打消秦令征的顧慮,讓他真正對溫以徹放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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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這種心境時隔多年又在裴縉身上重現,令他如鯁在喉。
不過,與秦令征當初不同的是,裴縉比秦令征多了一層後者夢寐以求卻始終無法得到的身份,給了裴縉比秦令征當初更多的自信和底氣。
這種自信和底氣,又順理成章的變成了對溫以徹的嘲笑和輕蔑。
就算是「白月光」、「前任」、跟柏鳶再配又怎麼樣?
到底不還是出國了,最終站在柏鳶身邊的人是自己。
麵對同性時本能的爭強好勝心態占據了上風,讓裴縉自動開啟了攀比模式。
雖然對方比自己高、比自己看著更成熟穩重,但這不過就是年齡優勢而已,等再過幾年自己也長起來了,未必會比他差上一星半點兒。
跟柏鳶性格契合又怎麼樣?這種人他見多了,八竿子都打不出一個屁。
高冷也意味著無趣,如果性格互補還好,但恰巧柏鳶也是這麼個沉默寡言的性格,她平時話就夠少了,兩個人在一塊指不定一個月都說不上兩句話,這跟養塊木頭有什麼區彆。……
尤其在裴縉看到溫以徹眼中露出的震驚與困惑後,就更加得得意忘形沾沾自喜了。
想不到吧!少爺我是有備而來!!!提前做了功課!!!
你以為柏鳶會一直等你回來?你以為柏鳶來英國找你是為了再續前緣追憶往昔?
嘿!
她可是‘拖家帶口’來的!
這種由情報差異帶來的戰略優勢,雖然勝之不武,但爽是真爽!
虧他‘隱忍’‘蟄伏’了這麼久,又不遠萬裡的跟來了英國。
等的就是這一刻!!!
裴縉覺得這趟自己可真是來著了!
不來他還看不到柏鳶那「白月光」臉上這麼豐富的表情呢!
因此,與溫以徹截然相反,裴縉整個人充滿自信,揚起下巴看向柏鳶,得意之情溢於言表,等著柏鳶宣告自己的身份和兩人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