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縉把獎牌從脖子上摘下來,連同繩子一塊兒團吧團吧塞進口袋裡。
聞言,他心念一動,垂眸看向柏鳶,又低頭湊近了些,壓著聲音意有所指道
“第一名的待遇就這些?”
他故作不滿地挑剔道“鮮花呢?掌聲呢?擁抱呢?還有……”
說著,裴縉伸出一根手指頭,點了點自己的嘴角,湛藍色的眼眸中蕩漾開層層漣漪,看著柏鳶的眼神也越發粘稠,其目的不言而喻。
見狀,柏鳶又摸了摸他的側臉,安撫地輕拍了兩下,“好好說話,彆賣萌。”
多大的人了,還學幼兒園小孩拿手指頭抵嘴角傻樂,幼不幼稚,柏隼小學二年級就不這麼照相了。
裴縉……
少年嘴角剛揚起的弧度又緩緩消失。
一掃得獎時的喜悅,裴縉垂頭喪氣地跟在柏鳶身後,從已經半空的比賽會場退了出來。
柏鳶的車和司機早已經在門外等候多時。
此時,見裴縉和柏鳶從會場出來,又起身從駕駛座上下來,拉開車門扶住門框,先將柏鳶送上車。
不等他繞到後座另一邊為裴縉服務,心情被影響到的裴縉便已經自食其力,自己把車門給拉開了。
刹那間,一股鬱芬芳、沁人心脾的香氣如潮水般洶湧而來,毫無防備地衝入鼻腔,撲打在裴縉的臉上。
緊接著,入眼便是大片如同晴空萬裡時那種澄澈純淨、清新脫俗脫俗的水藍色,柔和而又明亮。
副駕駛後座上,由風信子精心紮成的花束被擺放得端端正正,每一朵都綻放著嬌豔欲滴、嫩如絲絨的花瓣,色彩明豔奪目,隻是看上一眼就能撫平人心底的躁鬱。
裴縉被這突如其來的“驚喜”震在原地,明顯沒反應過來,就這麼手扶著車門看了十來秒,這才木訥地彎下腰,把腦袋探進車裡,不可置信地看著柏鳶。
“這是……給我的?”
他指了指座位上的花束,還有些不敢相信是真的。
畢竟柏鳶在他這裡的印象,怎麼都不像是會突然做出這麼……這麼……浪漫事兒的樣子。
柏鳶不置可否,神色如常地看向裴縉,淡淡開口,“你要的鮮花,喜歡嗎?”
花是早就準備好的,凡到比賽結束,都有這麼個送花環節,算是傳統。
她小提琴比賽時,溫以徹也專程送了她這麼大一束鳶尾,表示祝賀。
同理,她自然也不會忘記給裴縉準備上這麼一束。
隻是這花麼大一捧,顏色又這麼醒目,她總不可能捧著進去看完整場競賽吧?
多顯眼呢。
所以就隻能先放在車裡,等裴縉上車後再轉交給他。
裴縉剛要說些什麼,便覺得嘴角有些不受控製地抖了兩下,他強行壓住,但很快便又無濟於事。
裴縉就跟那開水壺似的,噗呲噗呲漏了不少氣,一邊埋頭鑽進車裡,一邊把花束小心捧起來抱在懷中。
“來就來吧,還送什麼……噗呲……咳咳……花啊……”裴縉聞著花香,把下巴邁進花束中,擋住大半張臉的表情,“我就隨口一說,有沒有都一樣……你還、還給當真了。”
他邊說,邊用手指如攪動花束底下的束著的白色絲帶,來回撥動的同時,又一圈圈地往手指頭上纏。
柏鳶將裴縉彆扭的反應儘收眼底,溫和地勾了下唇角,“你喜歡就好。”
裴縉收了這麼大一束花,心情也瞬間美麗起來,也不再計較柏鳶不解風情了,這一路都愛不釋手地抱著花又聞又摸又看。
是以,等車停在預定的餐廳門口前,裴縉隻覺得胸口有氣往上湧,一陣眩暈加惡心,坐車不抬頭的結果就是裴大少爺不出意外的暈車了。
花的香氣往鼻子裡鑽,裴縉現在最需要的是新鮮空氣,於是隻得先把花放回車坐上,就在車裡,又撐著車門緩了一會兒。
期間,柏鳶給他遞了瓶純淨水,裴縉仰頭喝了大半瓶,這才覺得胃裡舒服些,總算是緩過來了。
柏鳶又叫司機去買了兜橘子,留在車裡備用,以免等會兒回去的時候裴縉再暈車難受。
暈車的小插曲並未影響裴縉的好心情。
因為柏鳶送的花,裴縉對等會兒的餐廳也越發期待起來,想著柏鳶說不定還會給他準備什麼驚喜。
說起來……
裴縉用餘光偷偷瞄了眼柏鳶的側臉。
今天這又是送花又是吃飯的,應該算是……約會吧?
第一次正式的、兩人單獨相處的約會。
等會兒說不定還有燭光晚餐什麼的。
裴縉懷著期待的心情,跟著侍者的引領和柏鳶的身後,進了電梯,隨著樓層上升,也不覺得緊張起來。
終於,隨著富有歐洲古典風格的上世紀電梯“叮咚”作響後,幾人到達八層。
電梯門緩緩打開,裴縉湛藍色的眸光也一點點亮起,緊接著,在看清裡麵的人之後,又一點點的滅了下去。
眼中的神色不但由期待轉變為嫌棄,就連所謂的驚喜,在此刻都變成了驚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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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等候多時的溫以徹起身,聞聲招呼著二人,“來了,坐吧。”
他一身白色的西裝,襯托著周身清冷絕塵的氣質,好似山上雪般高不可攀,傲然矜貴。
裴縉撇了撇嘴,麵露不悅,低聲向柏鳶抱怨
“他怎麼在這兒啊?”
他還以為是兩個人的燭光晚宴呢?
誰承想,燭光成精了。
這麼大一個電燈泡擺在這。
嘖……晦氣。
柏鳶側眸看了裴縉一眼,眼神好像在說‘你在說什麼傻話’似的。
溫以徹作為東道主,接待遠道而來的柏鳶和裴縉,順便為慶祝裴縉競賽取得優異成績,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更何況,他還以柏鳶的兄長自居,既然是兄長,設宴款待妹妹的交往對象,難道不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