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霜風依舊,大雪不止。
說實話,九宗會盟召開之日,本就在歲末。
又安排在北境,是真不適合,天天大雪,不見陽光,沒完沒了的嚴寒。
一眾武者雖不懼這惡劣天氣,卻也影響了心情。
但按慣例,該比的武還是得比。
雖然魔門九宗如今各懷心思,分裂太久了,早也沒了重歸統一的想法。
好好的老大做慣了,誰願意再去緬懷那昔日榮光?
可該走的流程,還是得走。
就像步入社會多年後,召開的同學會,雖然無聊,但來都來了,該有的環節就都得有,這比武,說到底就是個秀實力,秀肌肉的舞台。
修羅宗重建的比武校場極大,近乎前世足球場大小。
地麵平鋪上等青磚,布下渠通之陣,遇雪則化,遇水則引,皆導至邊沿槽內,排入地下。
眼下飛絮不止,九宗前來之人亦已到位,比武即將開始。
校場中央壘起木質高台,備了雅座,視野遼闊,極為講究,是上好的三百六十度無死角觀景台。
其上所坐,乃是各宗法軀、銘魂強者。
比武比的是年輕一代弟子的實力,這些弟子的修為,也大多在凝氣至鑄體。
而煆胚武者的比試,則是大看點,到達這個境界,且依舊年輕的弟子,那就是各個宗門當之無愧的未來。
也是九宗會盟比試時,最重要環節。
眼下大雪愈急。
看台之上強者齊聚,觀雪,飲酒,菜肴也充足供應,卻沒了昨夜風味。
惹得一眾法軀大佬們很是失望,又不好意思開口問詢,怎的今日菜肴質量差了這麼多?
顯得自己多貪吃似的。
反倒是各宗帶來的銘魂長老,因昨夜不曾入得內席,沒品嘗過蘇瑾廚藝,顯得淡定。
葉仁夫依舊沒有出現。
招待九宗法軀、銘魂強者之人,依舊是葉銘。
說實話,作為東道主的葉仁夫總不出現,其實挺不合適的。
可人家的修為,實在有點嚇人,若真到靈藏了,倒也能理解。
隨著暖場結束,眾人飲著酒,開始觀看台下弟子比武。
凝氣境弟子的比試,沒什麼看頭,帶過來純粹是讓這些弟子們見見世麵而已,算是福利,公費出差加旅遊了。
當下一眾宗主、長老們,對這比試便也興致缺缺。
至於接下來的鑄胚境比試,則涉及成胚、鐵胚、金剛胚、無漏胚了,按理說,該是看點大增。
可鑄胚境又實在太特殊。
到得此境武者,年齡大了的,潛力其實就已打住了,除非戰力超群者,否則沒必要帶過來。
年齡還小,不及十八歲的,那就更不能帶過來了。
倒不是顧慮財不露白,而是這等未滿十八歲又潛力極強的弟子,剩下的時光可珍貴無比。
要麼在宗門內衝刺無漏胚,更進一步的,則是在衝刺那萬中無一的無垢琉璃胚,每一分鐘都無比珍貴。
用於修行都來不及,又哪能耗費時間,來參加什麼九宗會盟?
畢竟無漏胚和無垢琉璃胚成就,都是有年齡限製的。
故而,鑄體境武者的比武,反倒是最沒看頭的,不會有什麼亮眼的人物出現。
於是,看台之上氣氛依舊和睦,飲酒下菜,佐以北境風雪,一眾高手們虛與委蛇,言笑晏晏。
這笑,有試探的,有巴結的,亦有苦澀的,心思各異。
顧雁翎更是一言不發,獨飲著酒。
她一直算不上合群,脾氣又不好,修為還高,當年毫無征兆動手,屠殺自家宗門法軀、銘魂武者那骨子狠勁,也足夠立起駭人威名。
不說話就不說話吧,冷著臉就冷著臉吧,這很正常,反正不會有人去招惹他。
古妖宗聖女應嫣旖,知性人妻模樣,卻坐在顧雁翎身旁,有一茬沒一茬的聊著。
絕口未提當日委托之事。
雖是說上十句話,顧雁翎也不見得能回上一句,卻無惱意。
這世上,似乎沒什麼事情,能惹得這位古妖宗聖女不悅。
“顧宗主,你這番前來修羅宗,倒是輕裝簡行,隻帶了心霽一個弟子。”
此刻,無趣的凝氣、鑄體境武者比試,已然結束。
大戲開場了,也是各宗展現年輕一輩弟子實力的重要環節,煆胚武者,該要上台了。
應嫣旖也適時朝著顧雁翎輕笑,顯是對顧雁翎的嫡傳弟子很感興趣。
煆胚武者比試,本就抓人眼球,何況這位靈巢宗宗主帶來的選手,還是無垢琉璃胚!
“其他人帶多了也無意義,便隻帶上霽兒,讓她見見世麵。”顧雁翎放下白玉葫蘆,看向東側比武場。
齊心霽此刻正在演舞台下方,穿著白色貂皮裘袍,毛茸茸的像隻小熊,邊自滿心期待想要上台比試,邊自朝著自家師尊揮手。
可愛的很。
是被保護的極好,不曾受過門派之間勾心鬥角,更不曾被強行當做聯姻工具,才能擁有的天真爛漫。
也就顧雁翎這等強勢,卻護短的師傅,才能養出這樣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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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不知是好是壞,可自己當年吃過的苦,不讓後輩們再吃一遍,這不就是年輕時努力的意義麼?
反倒是那些自己淋過雨,吃過苦,後來條件好了,卻一定要後輩們也經曆一次自己當年的困苦,沒苦還得硬吃的那些長輩,該說不說,就多少有些變態。
至於被這麼培養出來的齊心霽,能不能在未來繼承靈巢宗大統?
這就實在太遙遠了。
顧雁翎自己,才三十四歲,就已經是法軀老牌強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