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碧鳥逾白,山青花欲燃。
春色越濃了,濃到晚來北境的新綠淺紅,也漸綻放,綴的橫刀嶺盎然。
生機一片。
明日就要離彆,時間也不算晚,誰會大下午天光明媚就去睡覺?
顧姐姐是個貼心人,滿腦子想著的,明明將這人當做自己丈夫了,現在卻還給不了他,就變著法兒想從其他方麵彌補。
雖是羞的很,那法子變來變去,終究也不過隻是手藝越發精湛而已,其他的她做不出來,真做了也得羞暈了去。
幻境是幻境,現實是現實,何況那許多行為,即便是在幻境經曆中,她也隻是聽蘇瑾說過,而不曾做過。
顧宗主挺有底線的。
可現下,蘇瑾要走了,顧雁翎獨做了好多天心理工作,今天本打算是拚了。
哪想,早些睡覺的提議,卻被蘇瑾拒絕了。
畫船,是上次二人表白情定的畫船。
舟停於湖心仿若懸空,四下寂靜,僅剩水動風徐。
午後陽光明媚,如束天光垂落,明媚的過了頭,隻覺那光中微塵,都越發清晰。
一微塵裡三千界,半刹那間八萬春。
時光漸漸淺淺,悠悠歲月,有時求的,便不過這須臾悠閒。
船頭,蘇瑾擁著顧雁翎,陪姐姐說說話,逗她笑,看這初春爛漫,聽這流水繾綣,亦感受這湖風觸感,微涼於肌膚,輕撫於發亂。
顧姐姐因還不能將身子給了蘇瑾,心有愧疚,亦做過好多掙紮,終究是答應過已逝師尊的,做不出不孝之舉。
便想著委屈自己,用一些更羞人的方式,當做臨彆的纏綿。
可蘇瑾,卻何嘗在乎這些?
真不是色中餓鬼,前世啥沒經曆過,他享受這些,卻不強求這些。
更不會為了這些,真就去委屈枕邊人,平時開開玩笑便罷了,真強硬的出手逼迫尋求快感?
說實話,有本事的男人,也不需靠強迫愛你的人來做這些,以獲得所謂的快感。
那叫變態,或是窩裡橫。
一切,皆是情到濃時,水到渠成最好,不必因禮法故意晚了,做那柳下惠。
也不必急不可耐,動不動就以情相逼,那是走腎無心,沒嘗過味兒的餓鬼。
今日,便隻想著,且放下所有事,陪陪顧姐姐。
彆的,並無多想。
二人,皆是為對方想著,也皆想著彌補,或是彌補那作為妻子的繾綣,或是彌補那作為丈夫的陪伴。
聊著天兒,話題,卻又漸漸朝著此趟京城之旅上靠。
顧雁翎不是小女人,見過大世麵,權謀,手段,她都懂。
該出手殺人,她也從不猶豫,是個極有決斷之人。
便開始與蘇瑾講述京城情況,講述四皇子的一些消息,講述皇家當前的糜爛。
她也不知道,蘇瑾此行最大的目的,是為了【舍利丹】。
若真知道了,要麼就不會讓蘇瑾去,要麼就必然會陪著去,再無第三個可能。
而現在,隻以為蘇瑾是為了與四皇子合作,便認真給出了許多建議,也自告誡蘇瑾,不要真與皇家進行深度合作。
“換其利,而不染其弊;借其名,而不沾其勢;和離之間,莫近莫遠;親疏有度,敬而不臣。
瑾兒,此番你去與四皇子見麵,就把握這個分寸。
算是給修羅宗找條出路,也算在中原穿上件合法的衣服,但對這些大型勢力,卻且不可為了些短且大的利益,真答應他們什麼。
否則,換來的必是得寸進尺。
與虎謀皮的最後下場,也隻有兩個,要麼淪為虎倀,要麼葬身虎口,這些,都不該是修羅宗的未來。”
顧姐姐坐於船簷,任由身後蘇瑾攬著腰肢,白嫩的足兒沒著襪,也未穿鞋,新剝的菱角般水嫩,觸於湖中戲水。
一幅美到驚人畫麵。
她也教著蘇瑾此番入京的分寸,教的認真。
她本是打算,等齊心霽長大些,要交接些實權了,才會這般認真,去教一個人這些類似屠龍術的權謀手段。
哪曾想,教的第一個人,成了自己未來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