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仁夫緩緩睜開了眼。
他覺得,自己身上涼颼颼,沒穿衣似的。
可靈魂與本源,又暖呼呼的,像被某種奇特焰火灼過,繼而融化,重鑄,得到升華。
他更覺,自己好像年輕了不少。
壽元也似漲了不少。
可這,大抵是錯覺吧。
能增長壽元的辦法於他而言倒是有兩個。
進階靈藏,或是服用某些擁有逆天效果的天階丹藥。
可這兩個都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一個壽元隻剩十載出頭,身體各方麵機能都下降的厲害,本源開始出現虧空的窮迫宗門宗主,拿什麼進階靈藏?
夢裡!夢裡什麼都有!
至於天階丹藥……要不咱還是聊聊進階靈藏的事吧……
……
老爺子從昏暗蓋頂儀式大廳鋪著厚厚貂皮褥子的地麵,懵裡懵懂爬起。
像個睡迷糊了的孩子。
他現在的情況,類似被強製開機,cpu卻還卡著,處理不了任務狀態。
“我……是誰?”
“我在哪……”
“我接下來……要做甚……”
很明顯,老爺子骨子裡,有股子哲學家的氣質。
下意識,他便朝蓋頂儀式大廳外走去,也沒過腦子,僅憑肌肉記憶,就催動氣感打開了通往外界的厚重石門。
這一刻,他隱隱覺得,自己的氣感好生澎湃!
他的銘魂……似也與以前不太一樣了……
卻還是河卒啊,沒錯的,【血河三渡】的戰技烙印還在。
能用。
心性,靈魂,本源,能量,全部達標,生命層次在【血和涅盤】這被動效果下,終於得到升華。
唯獨,意識還留在原地,記憶也宕著機。
深度昏迷的人突然再醒來,本能的習慣與手藝還保留著,卻暫時喪失了大部分記憶。
這事,不罕見。
這狀態,也令得葉仁夫琢磨不了太細致的東西。
石門,轟隆隆開啟。
聲音聽著熟悉。
眼前,是一條仄仄走廊。
窄,暗,陰森森。
“瑾兒呢?老夫那爭氣的獨子呢?”
眼前場景,也令葉仁夫覺得有些熟悉,他隱約記起些畫麵。
自己,好像就是被他的“瑾兒”背進來的。
瑾兒當初那孝敬模樣,淚眼裡的悲情,還有背上……快死了的自己。
所以,他不是自己兒子又是誰?
沒錯的,老爺子記得,他有個獨子!他獨子就叫葉瑾!
不管!
這就是事實!
他踏步,走入仄仄走廊,朝外走著。
外麵就是宗主大廳,他迎向外麵那燃著的燈火之光,似久居幽暗黃泉之人,走向新生的光。
那光,有些刺眼。
晃得在無光之地昏迷太久的葉仁夫有些恍惚。
那光,也似一扇即將開啟的門。
似老舊放映機漸被搖動的輪軸。
一幀又一幀畫麵漸漸閃爍著,模糊著,聚焦於老爺子識海中,清晰著。
往事,開始一幕幕。
……
田埂,爹娘,妹妹。
青梅竹馬的丫頭,那是他未娶的婆娘。
從軍,唐老帥,狗日的大齊!
毀掉的村莊,和家。
死掉的家人,和她。
心灰意冷下辭官,修羅宗,老宗主。
老宗主的女兒,那是他第二個婆娘。
葉……銘……
老爺子明明好好的,想到葉銘,就開始撫額,似乎有些頭疼。
“逆子!”他喃喃著。
眼中迷茫之光漸散,一時變得凶狠。
氣勢驚人!
不得不說,葉大少怕他老爹,是有原因的……
記憶一點點被撬動,繼而如潮水。
老爺子如瘦虎般氣勢回歸,卻駐了足,凝了眉。
“我不是死了麼?
錯不了,我明明記得,我已經死了!”
然後,自己由徒兒背進蓋頂儀式大廳的記憶,便被輕易翻出。
那時蘇瑾背著將死的自己,走的很慢,很穩。
他輕聲說著。
“老爺子,我的銘魂,乃是【修羅眾帝尊之印】。”
“此印,由曆戰帝尊修羅王親自為徒兒銘刻。”
“徒兒的銘魂任務,乃是繼承修羅宗宗主之位。
“即位之日,便是弟子銘魂傳承激活之時。”
“老爺子,曆戰帝尊修羅王……親自將滅世母皇交給了我。
衪騙我說,那是徒兒通過試煉的獎勵……
不過現在,滅世母皇已經成了徒兒的本命靈蟲了……”
“老爺子,你莫要死!
徒兒未來,將帶領修羅宗一統魔門!
我將誅滅北虜,踏平匈奴,還這世間一個太平!”
您得活著,活到徒兒實現這承諾的那天!
到時,您再看看這世界,是否如您所願!”
……
自家徒兒的話,回響在耳畔。
葉仁夫眼中鋒銳的目光漸散,被糅雜著震驚、自豪以及溫柔的情緒取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