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體有多棘手?”我問。
“之前不是說過隻要能夠得到與雜貨店的那個法陣對應的秘密知識,就有機會解決昏睡事件了嗎?現在看來隻是這種程度還是不行的。”他說,“根據我們的分析,就算是那樣也最多隻能對昏睡者們做的集體夢境做一些乾涉而已,比如說把我們的人也送到那個底細不明的夢境裡麵。然後隻要再把夢境本身破壞掉,所有的昏睡者大概就都會醒過來了吧。”
“也就是說,是夢境困住了那些昏睡者?”我問。
“是的。”體檢醫生點頭。
“你們這不是已經有方案了嗎?”我說,“就差最後一塊拚圖了。”
“問題在於,那是最理想的情況。”他說,“實際上就算是拿到了與那個法陣對應的秘密知識,我們也隻有不到兩成的把握才可以進入到方案的下一階段。”
“換句話說就是,超過八成會失敗?”我問。
“是啊……”他歎息,“但那也是目前唯一可以打破局麵的線索了,必須爭取到手。”
我默默地思考起來。
又是“夢”。尉遲的夢幻不死身和昏睡者們的集體夢境,這兩件事情看似孤立,實則都有著“夢”這一關鍵詞。兩者之間會不會有所關聯呢?
體檢醫生接著說:“先不提這個,喬安那邊的事情也不能一拖再拖,幫他解除魅魔化的準備工作我已經做到完美了,你下午帶他過來吧。”
“能問問你具體打算怎麼分離他與惡魔的嗎?”我問。
“原理說起來就複雜了,簡單地說就是我要抽走他些許血液作為材料,在他全身畫上數百個符文,做一個分離的儀式,花費三小時慢慢地分離。”他說,“而前麵提到的‘準備工作’主要是我必須先根據體檢得來的數據反複校正儀式細節。如果儀式不夠針對性,雖然分離還是可以成功,但喬安作為惡魔宿主就會輕則重傷,重則死亡。”
他感慨,“符文畫起來也挺麻煩的。數百個符文裡要是不小心多了個無關的符文,或者少了個有關的符文,分離儀式的進程就會自動死機。到時候又要從頭再來了。”
暫且告彆體檢醫生之後,我在走廊上用手機跟喬安轉告了之前那些話,讓他做好準備。
講到一半,我便看到喬甘草從走廊對麵匆匆地走了過來,是直奔我來的,好像是有什麼事。但她在站定之後沒有打斷我的話,而是安安靜靜地站在旁邊等我把電話打完。
我結束通話之後,她問:“喬安打算怎麼做?變回去,還是繼續做魅魔?”
“還不好說。”我說。
“無論如何,這些天都多謝你照顧我的弟弟了。”她認認真真地低下頭道謝。
“你這麼一本正經我反倒有些不習慣了。”我也算是跟她開了個玩笑,又想起了她上次和我與獵手進入異空間追殺惡招的時候,也有說過與她平時形象不一樣的話,“說起來,你平時總是跟我說上床上床的,那些其實也都是在考驗我吧。”
她好像也想起了那時的話,笑著說:“倒也不止是在考驗你。”
“嗯?”我疑惑。
“你要是義正辭嚴地拒絕,也配得上青鳥那麼多年的苦苦找尋。”她說到這裡,話鋒一轉,震聲道,“但你要是答應了,我也可以品嘗到強大冷酷還背負著黑暗過去急需母愛治愈又曾經不惜犧牲自己性命拯救我於水火之中的年下係殺人魔少年,豈不是贏了又贏!”
我還是離她遠點吧。
還有,我怎麼說也不算是“少年”吧。
“不過,其實我一開始是很討厭你的。”她突然說。
“是嗎?”我仔細回憶,卻完全沒有那方麵的印象。
“你是從舊骨手裡救下我之後真正開始認識我的,那時候你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也要護在我的麵前,我當然不可能還討厭你。”她說,“但在那之前我是對你很有意見的。你知道以前的青鳥是什麼樣子的嗎?不是跟你一起上學時的阮文竹,而是在你失蹤並成為魔人之後苦苦追逐你的青鳥。”
“我很少聽她提起。”我說。
上次在前往天河市的路上,我有想過要從喬甘草這裡打聽青鳥的過去,卻在半途由於再遇獵手而中斷了,這次倒是個再次打聽的好機會。
“她以前是怎麼樣的?”我問。
“當時的她很冰冷,又很矛盾,眼神裡充滿了對人對己的壓力。看到她以那個年紀加入安全局與那幫子窮凶極惡的罪犯戰鬥,我就怎麼也放心不下她。之後我使儘渾身解數才算是跟她說上了話,也從她那裡知道了你。”她說,“我忍不住心想,你怎麼能讓她為你付出那麼多。她還放棄了原本能夠享受的青春,又不得不與自己的家人漸行漸遠。如果在最後還是沒有把你帶回來,我無法想象那是多麼痛苦的事情。”
她歎息,“她當時還小,卻懵懵懂懂地做了改變自己一生的決定,之後說不定一生都要被囚禁在那個決定裡,我感覺那是很悲傷的事情。”
聞言,我情不自禁地沉默,同時想到了之前總是想借著彆人的手變相自殺的自己。青鳥是以什麼樣的心情看待那樣的我的呢?喬甘草的話語,像是在我心裡那座天平向著青鳥的托盤上又放下了個沉重的砝碼。
本章完(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