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賓主儘歡,夏老爹和小羽辭彆嬴政後就去甘泉宮看望阿房了。親人見麵不勝唏噓,三人一直聊到太陽落山才作罷,夏老爹這才帶著小羽出宮回府。
第二天一早,鹹陽宮。
早朝過後,嬴政將呂不韋單獨留下,率先開口道“仲父最近身體可好?
“謝大王關心,臣雖然不再年輕,身子還算硬朗。”
“如此甚好!仲父日夜操勞國事甚是辛苦,興修河渠一事,丞相府出力甚巨,各項瑣事處理的井井有條,實在難得!寡人聽聞涇陽縣已成邦國姿態,吸引到不少商人趨之若鶩,小小涇陽已呈欣欣向榮之勢,實乃仲父功勞。我大秦有仲父這樣的良臣,實為寡人之幸呀。”
呂不韋微笑道“大王過獎了,臣愧不敢當。”
“仲父不必謙虛,興修水利,何等複雜,倘若無仲父這樣的能臣統籌,寡人也是兩眼一抹黑。還希望仲父能處理好接下來的相關事宜,不然可惜了這大好局麵。”
呂不韋躬身道“臣定當不負大王所托。”
“仲父不必多禮,寡人尚且年幼,未來依仗仲父的地方頗多,仲父還是要多保重身體才好。”
“是,臣謝大王!”
呂不韋突然被嬴政單獨留下,本以為會有什麼大事,沒想到竟然隻是簡單的詢問河渠進度的事情,呂不韋警惕的心逐漸放鬆下來。
“對了仲父,關於鄭國此人,您還是對他不放心嗎?”
呂不韋眉頭緊皺,拱手說道“大王,鄭國乃韓國人,修建河渠事關重大,倘若他居心不良,引導我大秦修一條廢渠,那我大秦的人力物力可都要打水漂了呀。”
“那依仲父的意思?”
“請大王放心,丞相府還是有人才的。這麼大的工程,臣不敢拿這個開玩笑,也萬不敢做大秦的千古罪人。”
嬴政微微點頭,說道“仲父誤會了,寡人並不是讓您啟用鄭國,寡人隻是想告訴仲父,修建河渠是父王的遺願,無論如何,寡人都要去努力的完成它。因為這不僅僅關係到我大秦百姓的福祉,也是我大秦能否興盛的標誌。所以不管仲父用誰,不管最後結果如何,修建河渠一事的後果由寡人一力承擔,斷不會讓仲父做這個千古罪人。”
呂不韋心頭大震,驚愕的看著麵前年輕的秦王。他不敢相信這話是由嬴政親口說出來的,一時間內心五味雜陳,百感交集。
“大王,您”
嬴政擺擺手,接著說道“前幾日趙大人全家被殺,華陽太後和寡人說過一番話讓寡人明白了一個道理。身為一國之君,如果無法承擔這個國家的責任,那麼他也不配坐在王位上。”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大王可否明言?”
於是嬴政將那天去紫壽宮的情況簡單的和呂不韋說了一遍。
呂不韋聽完之後陷入到沉思,過了好一會說道“大王的意思是不打算接受華陽太後對您的幫助了?”
嬴政道“不是不想,而是不敢。經此一事,寡人清楚知道自己的稚嫩,也相信父王臨終的安排。親政一事,宜緩不宜急。雖說有大將軍蒙驁和宗正的支持,寡人這個秦王也不算是個傀儡,但貿然親政,百官對寡人不會心悅誠服。如果寡人接受了華陽一派的勢力,朝堂的平衡勢必被打破,楚國勢力將逐漸做大。寡人不是宣太後,沒有力挽狂瀾的能力。如果到了楚國勢力尾大不掉的時候,勢必又會在秦國朝堂掀起一番腥風血雨。這不是寡人想看到的,相信也不是太後她老人家想看到的。”
呂不韋點點頭,對嬴政的這番話非常讚同。
“大王推心置腹,曉以大義,臣無比欣慰!既然大王開誠布公,那臣也就說說接下來的打算吧!”
“仲父還請直言。”
“大王有一句話說的很對,那就是平衡。我秦國朝堂一直都是各方勢力互相製衡,以防止一家獨大。尤其是外戚,在昭襄王時期的權力甚至可以廢立秦王。有這個前車之鑒,昭襄王對於外戚勢力的做大是非常敏感和謹慎的。以至於後來的孝文王,莊襄王親政之後,對於外戚勢力也同樣的諱莫如深。但曆朝曆代,都不可能完全杜絕外戚勢力的存在,隻能削弱和製衡。出於這樣的背景,莊襄王才一直不立王後,並儘可能的減弱華陽一派的影響力。如果大王親政而借用華陽一派的勢力,那就辜負了先王的一番苦心啊。”
嬴政聽到這裡深以為然。
“大王尚且年幼,難以服眾。所以先王才安排臣總攬國政,目的就是為大王保駕護航,替大王抵擋這新舊權力交替中的風風雨雨,好讓大王快快成長起來。一旦大王掌握了國家運轉機製的基本規律,等大王成年後親政才會隨心所欲,如魚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