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山最不缺的就是石頭。
冰凍的泥土層被炭火化開後挖起來並不費力。
複製出在新秦中城時弄出的火牆並不一件難事。
甚至是不出營帳,仿佛還是身處新秦中城的大營當中一樣。
不過也僅僅是仿佛,對於黃品而言兩邊的區彆實在是太大了。
在新秦中城時,他就是個甩手掌櫃外加沒什麼正事的溜達雞。
物質生活雖然不豐富,但精神上卻極為放鬆。
而到了陽山,用後世的話說就是賺著賣白菜的錢,操著賣白粉的心。
不但要做早晚點數巡營,檢查輜重物料等體力活。
還要時常做個彙總與全營人馬吃喝拉撒的各項預算。
並且還要處理隨機發生的各種瑣碎事情。
最主要的是很多活計交給了蒙成。
畢竟這貨也是正經的二號人物,不能懟完了就把人徹底給晾起來。
而且讓這貨閒下來,絕對會琢磨著怎麼報複回來。
不如給多安排些活,累到這貨沒工夫算計他。
不過該盯著也一樣要盯著,不然在安排的活計上使壞也夠他喝一壺。
整天下來是又勞身又勞神。
真正體會到了什麼叫身心疲憊,也終於體會到做個不出差錯或是麵麵俱到的領導是有多麼不容易。
以前是總覺得自己要是做到哪個哪個位置上,會怎麼怎麼乾。
現在看來還是不成熟,也過於天真。
沒個人帶著或是暗裡護著些,有些時候起點太高並非什麼好事。
他從一個管著十幾號的小業務經理,直接升級到管理一萬來人的集團老總。
這個步子邁得實在是有點大,大到隨時有可能扯著蛋。
可今後大秦的走向,他又不得硬可扯著蛋也要拚命忙活。
琢磨到這,黃品低聲罵了句國罵,從木榻上起身坐到了帳簾旁的一個氈墊上。
拿起硬木杵繼續在一個稍大的石舀裡一下一下的搗起燒過的煤渣。
“怎麼又搗起來了。”躺在火牆上正閉著眼睛享受著身下暖意的白玉睜開眼睛看向黃品,“從出了營帳你一天都不得閒,已經巡過營,你躺下歇歇吧。”
“你當我不想歇?”略微無奈的應了一聲,黃品邊搗邊看向白玉道:“這會兒王昂要是在就好了,他一身肉最適合做這樣的活計。”
白玉先是翻了一眼黃品,隨後坐起來咯咯笑了兩聲道:“你還真把人家當家臣使喚啊。
再者,你的身形可比他看起來更適合做這些活。”
穿上鞋子走到黃品旁邊坐下,白玉邊伸手示意把木杵給她,邊朝著石舀努努嘴道:“前日我帶人入穀時你就在搗,你到底要弄什麼。”
黃品撥開白玉的手,嘿然笑道:“富在術數,不在勞身。利在勢局,不在力耕!
我身軀雖大,可心思比使力氣要用處大。
這活就該王昂來做。”
歪頭上下看了看白玉,黃品聳聳肩道:“這活你也同樣不該乾。
若不是你非願意留在軍中,就隻管貌美如花便好,什麼都不用去做。”
“問你弄得什麼,非要說我做什麼。
而且聽你話裡的意思是想讓我離營,這是厭倦我了?”
白玉嘴上雖然這樣說,其實心裡跟吃了蜜一樣,美眸瞟了一眼黃品,忍不住嬌笑道:“按你這麼說,合著三個人裡就王昂該做活?哪有你這樣欺負人的。”
黃品輕輕歎了口氣,“哪是真想指望他乾這個活。
是眼下可靠的人手太少,全憑我跟幾個更卒的百將忙活,實在太累人。”
往石舀裡添了一把煤渣,黃品邊繼續搗邊詢問道:“若是始皇帝同意了老秦人屯田守邊,可卻安置到了旁處,你還能叫來些人嗎?”
白玉雙手托著下巴想了想,輕聲道:“孟家與西家連耕種都不擅長,又落寞的早。
如果被安置到旁處,有些才情的肯定要先顧著家裡。
不過若是要短兵,那自然會有人來。
並且你都尉之職都顯得小了,你那百人的短兵數目根本不夠分。
白家倒是有些人,可邊地與太原相比,你覺得他們會選擇去哪。
再加上我是女子且輩分不高,更叫不動人。”